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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芋情缘 62,926 2025年01月06日

○ 朱大志

芋头香,芋头甜;叶儿嫩,梗儿圆;秧儿长,梦儿牵;一条绳儿月上拴……

伴随着这首儿时的歌谣,吃山芋长大的我与它已有半生之缘。我是1966年出生的,也许是处于特殊的历史年代,我对山芋情有独钟。如果有人问最忘不掉、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我的回答肯定是山芋!

我两岁的时候,家里添了弟弟,晚上便由奶奶带着我。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我们这地方兴大锅做饭、烧热炕。饭熟的时候,等底火稳了,用火棍扒开灶膛里的火堆将一块山芋埋在里面。起初我不知道原因。记得有天夜里,我刚睡醒一觉,想起没有在父母身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哭。这时奶奶问我,饿了吗?枕头底下手巾里包着一块烧山芋,你尝尝?我吃着吃着,一会儿又睡着了。冬天,奶奶每天晚上都烧一块山芋,用手巾包好放在枕头底下,等我半夜里醒来吃,这几乎成了惯例。

习惯使我渐渐地对山芋有了依赖。

山芋常见的是煮着吃、烤着吃、熬山芋粥。换一种做法,就换了一种味道,就有了一种新鲜感。煮山芋时,少放水就会熬出油,像糖稀一样,可以蘸着吃,那感觉简直美上了天。

山芋还可以做成果脯。先煮熟再切成一片片的,放在纸上或者石头上晒,晒得越干嚼着越筋道。那是我最喜欢的零食了。

六七岁的时候,我开始学干活儿——下山芋井子。

山芋井子就是在自家院子里挖的一种圆形的井,直径约八十厘米,二三米深,底部向两侧各掏一个洞,上口用砖或者麦秸泥垒起,高出地平面,防止下雨进水,平时用一块石板或者木板盖着。山芋井子冬暖夏凉,专门用来存放山芋、胡萝卜等。大人先用井绳拴住我,把我放下去,然后,再放下一个篮子。我把山芋拾进去,大人往上提。这活儿十分有趣。

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学会了跟着大孩子挖山芋。看着哪里有嫩芽儿冒出来,一锹下去,山芋就能被挖上来,动作干净利落。

山芋高产也曾是村里人的骄傲。我还记得全村人分山芋的情景:偌大的场院,人声鼎沸,中间放着一个磅秤。负责分配的人已事先根据每家人口,将山芋分成一堆一堆的。生产队长指挥着说,这边是七口人的,那边是六口人的……

每家每户的劳力用担子、挎篮往家运,往返几趟,好不热闹。

村东“老三中”前还有一块上百亩(1亩约合666.7平方米)的山芋地,准备过天刨。村民们暗地里盘算着还能分多少,心里盛赞这丰收的年景。

皎洁的月光下,晃动着两个身影,那是生产队里派的两个社员,身披破棉袄,在村外山芋地里转悠打更,边走边聊,他们嘴上的旱烟被吸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