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驿街:快马跑出来的街 灯影照出来的路
官驿街景
文/图 本报记者 于新贵
历史的辚辚车轮,在风起云涌中,有摧枯拉朽的无情,也有雨后春笋的新生。
官驿街在褪去往日风华后,安静地横躺在元代运河南畔。它的西首与临清闸牵手,东端与永济桥接踵,见证过驿站的快马飞驰,也听过运河里的桨声,沐浴过船只上的灯影。
明朝时,官驿街虽然有一顶堂皇的桂冠,但它犹如破落的贵族一样,不得不充当起竹竿巷的“后门”。从下摆渡口码头走上来的竹竿,穿过官驿街,给竹竿巷里的竹器铺源源不断地供应着原料。此时的官驿街,在这样平淡无奇的时光里,见证了竹竿巷的繁华景象,这也是它在夕阳西下中最亮丽的一抹颜色。
六个驿站一条街
大运河在元代给临清送来了一次绝好的历史机遇,临清因为运河的开通一蹴成为漕运中的重要商埠。元代时,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曾经乘船来到临清,他在游记里这样写:“此城附近有一宽大之河,其运赴上下流之商货,有丝及香料不少,并有其他物产及贵重货品甚多。”此时的临清“每届漕运时期,帆樯为林,百货山集”“当其盛时,北至塔湾,南至头闸,绵亘数十里,市肆栉比”。
朱元璋建立明朝后,临清继续享受着元代开凿会通河带来的漕运便利,在运河上越发闪亮。此时,元代运河因为新航道的开辟已经式微。但是,元代运河两岸商铺云集。在南岸,有一座清源水马驿站。这座驿站是官家设立的,专门传送官方文书、军事公文,接待过往官员、进京朝贡的国外使团等。
据《临清直隶州志》记载,明朝的官驿街有6个驿站,里甲马驿、清源马驿、清源水马驿、渡口水驿、清源驿、清泉水驿。在仅仅200多米的街道上,官驿门前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是临清繁华的最好注脚。
此时,由于会通镇运河岸边有清源驿站,所以,“清源”成为明清时期临清的另一名称。
久而久之,官府驿站所在的这条街巷就被人们称为官驿街。
竹竿巷的“后门”
清朝晚期,官驿街上的驿站已经在风雨中凋零,这里繁华远去,云烟散尽,官驿街在历史里的角色也随之转变。
官驿街的位置十分特殊,它夹在竹竿巷和元代运河之间,伸手就能拉住竹竿巷的衣襟,伸脚就可以在元代运河里濯足。不过,官驿街没有了官驿之实,却幸运地保留下“官驿街”这个名字,留给临清人不少回忆和传说。
新中国成立后,竹竿巷的商铺鳞次栉比,市井的喧嚣让落寞的官驿街更加伤感。南方的竹子从运河一路北上,在官驿街西首下摆渡口码头下船。
竹竿长则五六米,想要顺利地进入竹竿巷颇费周折。而官驿街临运河,出入方便,这里成为竹竿进入竹竿巷最便捷的地方。
可以说,竹竿巷成名背后,有官驿街的默默付出。官驿街在沉默中把一根根竹竿送进了竹竿巷的后院,才有了竹竿巷前脸上的光彩。
现在,居住在官驿街的人家已经稀少,很多年轻人放弃了平房,搬进了楼房,守望在这里的多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这些老人的记忆里,官驿街有他们最美的过往,值得他们终老于斯。虽然经过风雨,但是官驿街东首的“大成直货店”和中段的“义兴隆”货栈遗址,还零星地保留着最初的模样。临清胡同文化研究者刘英顺说,官驿式微后,一些民间货栈和客栈相继在这里开张,延续着官驿街往日的热闹场景。
老行当 新生计
春光里的官驿街上,稀疏的树木挂着铜钱大小的绿叶,错落有致的房舍展现出柳暗花明的景象,大门上的对联依然鲜红如初,延续着春节浓烈的喜庆味道。
今年78岁的临清人宋立文和老伴是官驿街的“老户”。刘英顺介绍说,在清朝时期,临清商业发达,被称为“小天津”。清河一带的生意人开始到临清创业。清河人来到临清多从事馍馍生意。当时,清河杜林、李桥、冢子等村子里的商人在临清开设馍馍房的最多。当时的万亨馍馍房,经营规模很可观。
宋立文的父亲宋树增(音)就曾经在万亨馍馍房打工,后来,自己立户开馍馍房。宋立文的老伴说,宋家蒸的馍馍又大又圆,味道甜软,在官驿街上很有名。
宋家馍馍的秘诀是“酵头”。宋立文的老伴说,把黄米(黍子)放入盛有清水的大碗中,上锅蒸熟,再与“酵头”搅拌均匀,晾干,储存起来备用,这就是宋家用来蒸馍馍的“曲”。
在这种“曲”中,黄米是“头领”,没有黄米,“曲”就缺少了灵魂。
宋立文的老伴说,因为有祖传的“曲”,所以,蒸出来的馍馍有甜头,很多人从很远的地方跑来购买。上世纪80年代,他们起早贪黑蒸馍馍,宋立文每天需要将100多公斤面粉揉成柔软的面团,然后,夫妻二人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面团做成400多个馍馍。随着风箱的呼呼声响,蒸笼升腾起袅袅蒸汽,馍馍的麦香味溢满院子,中午时分,顾客穿过曲折的胡同,来到宋立文的家里购买馍馍。
“手工蒸馍馍辛苦,但那是一家人的生计,后来生活好了,也就放下了这个生意。”宋立文的老伴说。
官驿街是一条街,也是一部书卷,它书写着自传,也记载着临清,有诗意也有失意,但它生生不息,并以不同的生计演绎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