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琦 图/商景豪

弓箭与人类活动密切相关。远古时期，弓箭是原始狩猎技术进步的重要标志，它能远距离射杀野兽，保证古人能在远处捕猎免遭伤害。随着时代发展，弓箭运用于军事，成为战争中重要的武器，古代帝王常凭借此利器征服强敌，安定天下。清末，弓箭逐渐退出军事舞台，但弓箭制作技艺被保留了下来。

张思利是阳谷张氏柘木弓箭的第六代传承人，始终坚持“柘材为弓，方为王道”的古训，传承弓箭制作的传统工艺工序，以掌心的温度拓宽弓箭的文化厚度。

世有百姓 弓长为张

《世本》中对张氏的来源是这样记载的：“黄帝第五子青阳生挥，为‘弓正’。”挥是颛顼帝的“弓正”官，他夜观弧星，看见弧矢九星在天狼星东南，形状仿佛天之巨弓，矢镞正对天狼，于是受到启发，创制了弓箭，被颛顼赐姓“张”。“张”字本义为弓上弦，引申为开弓、长弓。

《越绝书》上记载：“黄帝以玉为兵。”《山海经》曰：“少皞生般，般是始为弓矢。”坚玉砮石制作而成的箭，穿透能力要优于木矢。当黄帝与蚩尤交战于涿鹿时，黄帝凭借着弓箭之利，打败蚩尤，奠定汉族之基。

“原始社会早期的弓箭制作比较粗陋，形状也较简单。首先将木条和竹片弯曲，拴上弓弦，再将竹竿或木棍削尖作为箭，弓箭就这样造成了。”张思利介绍。

弓箭的出现，让古人有了“射”的概念。射箭是中国最早的古代体育运动之一，其技术包括搭箭、拉弓、瞄准、收势等。后来，箭头从石头演变为金属，射箭的形式也发生了诸多变化。在周代，射箭被视为重要的教育内容，“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中就有射箭这一项。当时，射箭是一种礼仪，在进行射箭活动时要饮酒与奏乐，这可以说是我国古代历史上最初的射箭活动。

随着火器在战争中的出现和运用，弓箭等冷兵器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但由于其具有竞技性、娱乐性与健身功能等特点，在现代社会生活中，射箭仍是人们休闲娱乐的一项重要运动。

古之造弓 柘木第一

说到弓箭，就不得不提柘木。《太平御览》中的《古史考》载：“柘树枝长而乌集，将飞，枝弹乌，乌乃号呼，以柘为弓，因名曰乌号。”也就是说，柘桑的木质强劲坚韧，乌鸦停留在枝条上，飞起时，枝条弹击乌鸦，使之鸣叫。古人由此受到启发，用柘木做弓，命名为“乌号”。

唐太宗李世民就有一张柘木弓名曰“惊鸿”，射力极强，专用天策府神箭。当初，他一箭射死了时称突厥第一勇士的荣利。唐初大将尉迟敬德在虎牢关战场上曾说“秦王持弓，我执矛，而天下莫能当”，可见李世民的骑射很受众人推崇，可谓“神弓在手，天下我有”。

柘木木质坚硬，耐腐耐磨，纹理十分美丽，因为其芯材是金色的，故有“黄金木”之称。若仔细观看，你会发现其上面长满了金色的丝线，正是由于这颜色，在古代，柘木被用作一种高级染料来制作皇帝的龙袍。最初穿柘木龙袍的是隋文帝，自此之后，人们就用“柘袍”来泛指皇帝。

柘木的生长周期较长，一般15年左右树龄的柘木才有手指粗细的芯材，柘木成材极其难得。而且，柘树是受法律保护的珍贵木材，不能随意砍伐，所以，现在有“一柘难求”的现象。自2000年6月起，张思利便在山东、山西、河南、河北走访收集柘木原木，重点收集适合制作传统弓的材料。

秋日选材 三年成“弓”

阳谷张氏柘木弓箭的第一代传承人为张锡瑞。清朝的优质角弓多以柘木为材料，黄河山东段一带的柘木为最佳，张锡瑞赴北京送柘木，习得弓箭制作技艺。历朝禁止民间私自制造弓箭，但因单体直弓下弦后形似扁担，所以多在家族内传承，沿袭柘木直拉弓的传统制作技艺。

夏日柘木生长繁茂，水分增多，材质比较脆弱。而在秋季，拓木的水分减少，纤维比较多，此时的拓木最适合制作弓箭。“芯材里面的金丝线，每个闰年才会生长出一条。”张思利说，100年以上树龄的柘树，胸径也不过20厘米，而制作传统的柘木长弓，需要长度达到2米的柘木，要“有皮有芯”，既要有皮的弹性，又要有芯的韧性。

与时间一起沉淀，让柘木弓箭多了一份韧性。制作弓箭前，要将柘木自然阴干3年时间，不能见风，不能暴晒，这样木材性能才比较稳定，不会开裂。阴干后的柘木里面有很多一缕缕的纤维，需要用手工一点点削磨，不能破坏纤维。弓箭做成之后不能直接拉弓，训弓两个小时后要休息两个小时，逐渐拉深，直到满弓。

弓上的弦，以柘蚕丝为佳。“蚕丝可以做丝绸，比较柔软。而柘蚕丝是专门喂食柘树叶的蚕宝宝吐出的丝，最有韧性。”张思利说，“整个流程下来，做一批弓最起码需要3年的时间。”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弓箭里有传奇、有文脉，也有真英雄。如果说是辛弃疾让英雄走进了词的世界，那么，正是一代代弓匠摒弃生前身后名，传承传统技艺，我们才能看到匠人的坚守，走进英雄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