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 武俊岭

回到家门口，谢榛正好遇见从田野里归来的父亲、弟弟，便大声说，爹爹，我找到差事了，后天到刘守备府上教书。

父亲听了，睁大眼睛，对着谢榛看了半天，突然蹲在地上，呜呜哭泣起来。

谢榛的弟弟谢松见状大惊，一边拉着父亲一边说，爹爹你怎么了？

母亲、妻子听见，从屋里走出来。

谢榛对谢松说，父亲没事，这是高兴的。

父亲听了，止住哭声，站起来，对谢松说，从你娘那里拿点铜钱，要只烧鸡，要一斤肉，我要与你们哥俩喝两杯。

母亲微笑着，把铜钱递到二儿子手中。谢松大步离去。

一只烧鸡，一盘肉、一盘豆腐、一盘鸡蛋，整齐地摆在一张小桌上。家里藏有一坛衡水白干，有五六年了，找了出来。

父亲的脸红红的，流过泪的眼睛虽然有点红涩，但相当明亮。谢松把酒坛子封口打开，一股酒香立即散发出来，弥漫全屋。谢松先把酒倒给父亲，其次哥哥，最后自己。

父亲端起酒来，兄弟二人也端起来。父亲说，我今天高兴，我们谢家的祖坟终于冒了青烟。来，咱爷仨喝一口。说完，极其畅快地喝下一口。

父亲操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在嘴里嚼着。谢松则操起鸡胸脯上的一块白肉，豪放地放到嘴里。谢榛则夹了一块豆腐。谢榛此时在想，他比父亲、弟弟吃进肚去的鸡鸭鱼肉要多，而干的活计，则少得多。他双手举起酒碗，对父亲说，父亲，您一年到头在地里劳累，儿子谢谢您，敬您一杯酒。

父亲痛快地喝下一杯，用手背轻轻地擦拭嘴唇。

弟弟，我也敬你一杯。

弟弟也痛快地喝下。

弟弟喝了酒，黑红的脸膛变得红紫，话开始多起来，他说哥哥你专心教书，家里的事你不用管，有我呢。说完，用力地拍拍胸脯。

谢榛笑一笑，亲昵地拍拍弟弟的肩膀。

谢榛喝下去三碗后，已是有点醉意。他跑到厨房里，与母亲、妻子闲话。母亲说，这下好了，你能挣钱了。一两年后，咱把这四间老屋翻盖一下，好给你弟弟娶个媳妇。

谢榛说，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弟弟退学，就是为了让我继续读下去。这份情，我心里有数。

难得你兄弟二人这样好，我很高兴。

谢榛回到堂屋。父亲、弟弟两个，已把酒喝完，正商量着明天要干地里的什么活。

谢榛坐下，把自己碗里的酒一口喝下。三个人吃下母亲端来的干粮后，各自回屋歇息。

谢榛的心情一时平静不下来。后天去刘府，带什么呢？几本书必须要带：《李翰林集》《杜工部集》……对了，还有笔墨纸砚，也是要带的。

妻子主动地走向谢榛，柔声细气，说，你故意少喝了些酒，我看出来了。

谢榛笑一笑，说，我喝那么多干什么，我心里装着好多事，提不起酒兴来。

好，你真是个好男人！妻子夸奖。

谢榛说，得到娘子夸赞，我好高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