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胡同:市井巷陌觅繁华 澡堂里面见世态
□ 赵琦
走进临清胡同,第一感觉便是它的古朴厚重。往中洲古城深处走去,才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老百姓、古民居,还有胡同名字等。豆芽胡同绝对算一个。
站在豆芽胡同入口处,极目远望,这胡同有如古代的少女,躲在僻静的深闺,轻易不肯抛头露面,在巷中踅来踅去,可以清晰听到自己的足音。若是城市中的人在这里住久了,很难不留恋。今天我们就来聊一聊豆芽胡同的故事。
“狭窄处仅能容一人通行”
豆芽胡同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它南通竹竿巷,北通官驿街,长百余米,因弯曲幽深形似豆芽而得名。胡同南段归竹竿巷街管辖,胡同北段归白布巷街管辖。
沿着叮叮当当的竹竿巷向东走,没几步就看到一条狭窄的夹道,这便到了豆芽胡同。初遇豆芽胡同,很多人会以为这只是一个细长的墙缝,其实不然。若你想给它一个拥抱,一定会与它撞个满怀。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所描写的“初极狭,才通人”,大抵就是这样了,用当地老百姓的话说,“豆芽胡同狭窄处仅能容一人通行”。
进入豆芽胡同,就像是从一出热闹喧哗的舞台剧中突然闯入幕后,那种台前的繁华与幕后的清寂,对比鲜明而让人难忘。豆芽胡同的前半段窄,只能过行人。在夏日,只有深深庭院的树上传来的蝉声,为这条胡同增加一些动人的音符。
柯灵在一篇名为《巷》的文章中这样写道:“巷,不是乡村的陋巷,湫隘破败,泥泞坎坷,杂草乱生,两旁还排列着错落的粪缸;它也不是上海的里弄,鳞次栉比的人家,拥挤得喘不过气。”豆芽胡同就像文中描写的这样。当然如果是下大雨街上积水没过脚踝,小胡同里就会有一些小泥塘,走路不仅得靠墙,还要留心泥水溅到腿上。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豆芽胡同里却是现实生活。王大姐在豆芽胡同中住了10多年了。几年前,每天天还没亮,王大姐的丈夫陈大哥就要出摊卖馓子。一层油光锃亮的塑料膜盖在一筐子馓子上,筐子安放在自行车上,馓子的油香味随着自行车行走弥漫在整个豆芽胡同。
“炸馓子从俺婆婆那一辈就开始了,俺丈夫炸的馓子很好吃,街坊四邻都过来买。锅市街北边的天桥处人比较多,自然也就成了商贩的聚集地。”王大姐说,后来因为陈大哥去世,自己独自支撑这份买卖有些力不从心,于是罢手弃营。但是这门手艺,让曾经艰难度日的王大姐家,生活条件好起来,孩子们也平安地成长起来。
“汪家塘子胡同”的世情百态
豆芽胡同处在元代会通河堤堰上,所以胡同高低不平。豆芽胡同西侧为古民居赵家大院,即临清中药铺“彭寿堂”赵家。据崔溥《漂海录》记载,现在的赵家大院,即为驿站馆舍所在地。据竹竿巷90岁的居民郭金台老人讲,他孩提时代听老人讲,赵家大院曾是“协台衙门”。“后来清同治年间,徽州商人汪恩泉在此经营汪家澡堂子,因此人们又将此胡同称为‘汪家塘子胡同’。”临清胡同文化研究者刘英顺说。
中国人自古把洗澡当作一件要事,古时沐浴一词就已经有了更丰富的含义,除了指身体的清洁,更偏重形容道德修养,如有“与其澡于水,宁澡于德”之说。
生活琐碎,很多人都想逃离。古时候娱乐方式不多,人们放松的首选场所就是澡堂子。劳动者们于终日工作疲乏之后,往往以洗浴为目的,到澡堂去休息、谈天、倾诉一天的积愤,也有顾客因为家里地方狭窄,躲避哭闹的孩子及怒吼的妻子而到澡堂去寻清静。
老舍对北京市民出了茶馆进澡堂的行为动机有着十分精确的把握。在小说《离婚》中,老李总梦想有诗意般的生活,他常感叹“这个社会只有无聊的规禁,没有半点快乐与自由”。他认为,工作是无聊无意义的事情,家中的妻子毫无情调,只识做饭、哄孩子、洗衣裳。老李试图改造机械生活的妻子,但屡次失败后只得作罢。对这种琐碎繁复而无力改变的日常生活,老李的选择是逃避,逃避的方式便是去四牌楼附近的澡堂洗澡。
豆芽胡同的每一块青砖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面墙壁都会说话。沿着豆芽胡同往深处走几米,不一定非要走进院子,就会听到急促的猫叫声。猫叫声处便是曾经承载百姓酸甜苦辣的汪家澡堂子。一扇被风雨侵蚀得几乎体无完肤的木门,变得有些松动,但门把手处却被一把锁牢牢拴着。这扇门见证了徽商造就的商业帝国,也关住了百年前的人间生活。
在与房屋主人几番商议后,这扇门最终被打开。两个大的浴池分置在两间小屋中,虽然里面潮湿、阴暗,但还是可以看出昔日的规模。里面的一间屋子里,阳光从两个井口大小的天窗投射下来,照在废弃的家具上,寂然地自成一个世界。
走出昔日的汪家澡堂,豆芽胡同的后半段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街道干净,花木护卫,“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的景象早已看不到了。临清城虽不比十里洋场,但街道市景也别有一番趣味,让我们还能在崭新的时光里看一看旧时的临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