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市街:市井烟火气 浓淡总相宜
文/图 本报记者 吕晓磊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烟火气,是楼下小吃店的豆浆油条,是平凡生活的柴米油盐,是红泥火炉的氤氲热气,是街巷市井的嘈杂喧闹……
市井集市、街道小巷大概是一座城市烟火气最为旺盛的地方,藏着每个家庭日常所需的柴米油盐、瓜果蔬菜,也承载着市井百姓的生活希冀。临清不乏一些以商品种类、市肆命名的胡同,比如草市街。
“草市”里寻觅历史
《木兰辞》中曾描述,花木兰替父从军前,“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跑了许多市集,才购齐了出征所需之物。这首诗用夸张的手法写木兰的紧张,但也透露出古时市井商业的繁荣。
草市街,又名草店街、草甸街,相传因巷子里曾是专门买卖草的市场而得名。草市街在元代古运河北岸,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胡同,西连估衣街,东连车道口,长80余米。临清民间流传着一句俗语,“西头卖旧衣,东头卖草料”,所以,草市街与估衣街其实是一条巷子,西段为估衣街,东段为草市街。
草市一词有多种含义,一是百姓自称“草民”,相对于官办的官市,百姓参与发展起来的市场就是草市;二是此处初期交易的商品可能大多是牲畜的口粮——草;三是市场房舍以草盖成……临清的草市街属于哪一种?临清胡同游发起人刘英顺觉得,草市街更大程度上应该是专门买卖草的市场。在临清,不论是“西头卖旧衣,东头卖草料”,还是“十里扔草鞋”,民间俗语似乎都从侧面佐证了草市街与草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据刘英顺考证,老年间这些临清草市上,买卖的大多是茅草、秆草、蒲草和杂草等,“秆草喂‘头户’,蒲草编草席,杂草用处更大,做饲料、铺炕等,这些草料大都来自临清周边的农村”。刘英顺据此断定,草市街应该是草料买卖的集聚地。
临清是明清京杭运河沿岸的一个重要城市,大运河的贯通、漕运的兴盛,给临清带来了经济的发达和商业的繁荣,集市贸易自然不会逊色,临清城里形成了一大批以市肆命名的胡同街巷,比如柴市街、白布巷、锅市街等。
“草市”,不仅是临清集市贸易的前世今生,也是临清这座运河城市商业贸易繁荣的见证。
唱念做打的风情与活力
在不长的草市街,有一处早已破败的院子。“清末民初时,这里曾是一处小戏园子,聊城颇有名气的李家班就在这里演出过。”刘英顺说。
“京胡一响,嗓子就痒”,临清不仅是商业重镇,而且是北方的戏曲中心。“商路即戏路”,明清时期,京杭大运河沿岸及其邻近地区的众多城市,是当时各种剧种声腔的聚集之地,京杭大运河水道成为当时各种剧种声腔最重要的传播渠道。而地处运河中段的临清,更是南方戏班北上京津的必经之地、驻足之处,顺理成章地催生出不少重要的演出场所。
明清时期的临清“五方走集,四民杂处,商贾辐辏,仕女嬉游,故户列珠矶,家陈歌舞,饮食宴乐,极耳目之欢”,为临清戏剧的繁荣提供了土壤,也让临清人爱上了唱戏、听戏,并有一定的演唱和欣赏水平。《临清县志》中有载,“吾临所尚秦腔最多,次则为乱弹,而嘲哳呕哑,殊难为听。演皮簧者几如广陵绝调矣”。
“宁舍十亩地,不舍一出戏。”临清人爱戏到了痴迷的程度。运河岸边唱大戏,唱戏自然就少不了戏台子。20世纪40年代,临清的戏台、戏楼、戏院就有40多座。一些人常常自备美酒佳肴聚在一起唱戏。“相邀观剧甚欢娱,入座回头左右呼。”戏园开场,观者济济,满堂春风。
在临清,投师学艺的习俗绵延至今,有的学唱腔,有的学身段,有的练鼓板,梅、程、荀、尚等各派都有喜爱者,而且生、旦、净、丑各行当也各有擅长。
咿咿呀呀的唱腔里、唱念做打的招式中,是临清从古至今、一如既往的风情与活力。
老胡同里的新生活
胡同,似乎永远都会被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所包裹。萧乾曾在散文《老北京的小胡同》里写道,“胡同里从早到晚是一阕动人的交响乐……我最喜欢听夜晚的叫卖声,夜晚叫卖的特点是徐缓、拖长,而且当中必有段间歇,有的还挺长”。
时光荏苒,当年的“草市”与戏台已被时光湮没,20世纪末,在城市改造时,草市街东首被拆除,现在成了双晨小区的一部分。走进所剩不长的草市街,迎面而来的便是它的古朴厚重以及被岁月侵蚀的沧桑。一半商业一半古朴的草市街,仿佛也是临清中洲古城发展变迁的缩影。
10月15日,临清市民沙桂荣带着小孙子在家门口玩耍,沙桂荣家的小院门口,挂着先锋路街道制作的“古城文明家庭示范户”的牌子,斑驳的灰墙之下一缕缕青翠,石榴缀满枝头,葡萄藤爬满架,小院里古韵悠长,室内则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
40多年前,她从竹竿巷嫁到草市街,在71岁的沙桂荣心里,草市街是她的归宿,她希望在这条老街巷、老院子里,过好自己的新生活,日子一直就这样平平安安,生活平平缓缓,就挺好。
沙桂荣听老人们讲过草市街的前世今生,以及这条小街巷的热闹与喧嚣。现在,沙桂荣的儿子在街巷附近的商业小区开了个小超市。从当年草市的集市贸易,到现在各色商品齐全的商业街区,草市街既是普通百姓的生活场所,又是历史变迁的见证,它像一位睿智的老人,不言不语,不骄不躁,安静地见证时代的潮起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