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匾牌（右）已经模糊，刘家仿制了一块，一并珍藏起来

当年刘光祖使用过的刺刀

文/图 本报记者 赵宗锋

“小白菜，青又青。3岁小孩要当兵，

问他当兵什么用？不打日本活不成。”3月19日上午，在市城区振兴西路的一个口袋公园，刘子合哼唱这首歌谣时，笑意写在脸上，好像在回忆往事。

这是他儿时，母亲经常哼唱的一首歌谣。世事漫随流水，而今母亲王长荣早已故去，他也已经是78岁的老人了。

他至今仍记得当年母亲哼唱这首歌谣时的表情，很平静，但每每唱到最后一句，语调就会高起来。

后来懂事了，他才明白，可能在母亲心里，这从来就不是一首简单的歌谣。

● 燃情岁月

一个大家庭4位亲人干革命

在幼年刘子合的印象里，父亲非常忙碌，经常见不着人。大哥也是，小小年纪就整天不在家。叔父一家更是常年在外地。

直到很多年后，父亲、母亲有时候提起往事，他才明白，自己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父亲刘光祖、叔父刘光华（后改名刘喆），1938年都加入抗日英雄范筑先的第八支队。

“父亲任连长，曾率部随范将军到齐河、夏津一带阻击日寇。1939年，堂邑县二区建立抗日政权和区武装，父亲任区队长。后又任冀鲁豫军区七分区独立营连长。抗日战争胜利后，他曾担任堂邑县堂邑镇镇长。”刘子合说，叔父刘光华一开始在八支队任文书，后来到范筑先将军创办的政治干部学校学习，随后又到八路军先遣纵队莘县武装工作团任指导员；聊城失陷后，在聊堂边工委任职，后去鲁中地区任抗日县长；解放战争时期任山东兵工局党委书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中国第二机械工会副主席等职。

大哥刘子健，9岁时便随父母去了抗日根据地，在莘县抗日高小和冀鲁豫抗日卫东中学学习；1944年在冀鲁豫边区七分区干部训练班学习；1945年任冀鲁豫七分区司令部通讯队文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军委重庆通讯学院助理员和营房科科长；1978年转业到山东大学后勤处任处长。

此外，刘子合的婶婶、刘喆的爱人桑华，沂南县人，1942年入党，抗战期间在鲁南地区的沂南县妇救会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在第二机械工业部和核工业部任职。

一个大家庭，4位亲人投身革命，经历了残酷的抗战岁月。也正因为如此，刘子合下定决心细细了解那段历史，以及那段历史中几位亲人的抗战故事。

● 往事悠悠

有慷慨激越也有生死离别

那些往事中，有慷慨激越，有生死离别，更有几番惊心动魄。

1940年9月的一天，我军事先得到情报，驻堂邑的日伪军要对莘县、冠县一带的根据地进行扫荡。冀鲁豫军区首长决定在郑家村打一场伏击战。

第二天黎明，刘光祖率领的区队便与从堂邑出来扫荡的日伪军交上了火。他们且打且退，一直把敌人引到郑家村南部一带。等日伪军进入伏击圈后，枪声大作，我军将敌军团团包围。经过数小时激战，我军击毙日伪军数十人。出来扫荡的日伪军，除两人被俘、一人带伤侥幸逃脱外，其余全部被击毙。

“后来父亲谈及此事时说，他带领游击队从黎明一直战斗到上午八九点钟，出色地完成了作战任务，受到军区领导的表扬。”刘子合说。

而在此之前的1940年春天，因为刘光祖奉党组织的指示，带领游击队在堂邑县城附近处决了两个汉奸，恼羞成怒的日伪军在某一天偷袭了刘家。

“当时我家是堂邑地下县委的秘密联络站。得到情报后，时任堂邑地下县委组织部部长的叔叔刘光华一面通知家人快跑，一面焚烧党的文件并掩埋枪支。母亲正在磨坊磨面，听说鬼子来了，便急忙向后院奶奶住的地方跑去。见到年近70岁的奶奶，母亲来不及解释，搀扶着奶奶从后院跳墙逃跑。”刘子合说，他的大伯母、二伯母等7位家人被敌人抓走，随后婶婶和堂兄也被捕入狱，在狱中受尽折磨，半年后经党组织营救出狱。

“听婶婶说，她在狱中饿得受不了，就吃被子里的棉絮充饥。”刘子合说，虽然父亲和叔父等人侥幸逃脱，但此后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和婶婶一家经历了五六年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

刘光祖更是有过几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1944年初的一个黎明，在探家返回根据地途中，刘光祖被扫荡的鬼子发现。他镇定地藏好枪，和鬼子周旋起来，但后来被汉奸认出，被抓了起来。“当时敌人对他严刑拷打，还往鼻孔里灌辣椒水。”刘子合说，此后父亲被送到柳林关押，他说服了一起被关押的一个村子的村长，二人用砖块割断绳索逃出。为了逃脱敌人的追赶，他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凭借着好水性逃走，不过后来也因此落下了腿疼的毛病。

1945年春天，聊城、堂邑、莘县等地的日伪军纠集，对抗日根据地形成铁壁合围的态势。刘光祖所在的抗日武装被合围夹击在冠县境内的一个村子里。他藏好枪支向外突围时，在逃跑的老百姓中，看到了抱着年幼的二儿子的妻子。很快，一群日伪军发现了他，要强制把他带走。“我母亲急中生智，朝我二哥的屁股上猛地拧了一下，我二哥疼得哇哇大哭，我母亲趁机说，行行好吧，俺的孩离不开他爸，敌人却不吃那一套。”刘子合说，眼看着父亲就要被敌人带走，紧要关头，母亲看到一群日伪军正在抢老百姓的东西，连忙用手一指说，老总，你看那人在干什么？敌人一看同伙正在抢东西，也忙着去抢东西了。母亲趁机让父亲坐在她的背面，并用衣物挡住了他，父亲又躲过一劫。

● 历史难忘

匾牌和刺刀至今被珍藏家中

在刘子合的记忆里，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

1945年，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刘家人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当地政府给我家修缮了房屋，并派人帮忙耕种。”刘子合说，后来群众自发给我家送来了一块写有“抗属荣府”字样的匾牌。如今，这块匾牌虽然字迹有些模糊了，但父辈们保家卫国的抗战精神仍激励着刘家后人。

“匾牌和父亲当年作战用的刺刀，现在被珍藏在我的老家——东昌府区张炉集镇于庄村。”刘子合说，平时他一有时间，便专心研究当地革命史，希望能以这些战斗往事激励后人，勿忘国耻，勿忘历史。

好友张之元对刘子合一家的事情比较了解，他告诉记者，刘家人当年受过的苦，很有代表性。他们当年的奋起抗争，也是中国人民英勇抗战的缩影。这样的历史，不应该也永远不会被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