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与聊城
□ 庞洪锋
一园一学校,一墓一楼阁。先生题墨宝,奇人做梁桥。
先生是茅盾,奇人指李士钊。
茅盾,原名沈德鸿,字雁冰。茅盾是文化名人,聊城乃历史文化古城,有赖于李士钊搭桥,茅盾给聊城多处文化古迹和场所题名。
20世纪80年代初,我调到聊城工作。单位和居住的地方,与聊城公园隔路相望。那条路南北走向,很窄,两旁是落满树叶的深沟,沟中时有雨水。
入公园,笼子里有凶猛的虎、灵巧的猴儿、美丽的孔雀、学话的鹦鹉、玲珑的百灵等,还有假山、小桥、流水、亭榭、花草……是市民游玩的好去处。那时公园是收费的,收费金额多少记不清了,但一早一晚不收费。这个时间段进公园溜达,是附近市民的首选。我和家人也常去公园晨练散步。
游园尽兴之余,总觉得公园缺了点儿什么。少啥呢?又说不上来。
有一天一大早,我又去公园,隔路相望,忽觉眼前一亮,门上右侧多了一块新牌子,牌上的字筋骨丰盈、遒劲有力。心中惊喜,两步跨路,趋前细瞧:“聊城公园”四个字,清朗隽秀、古朴典雅。落款沈雁冰。我不由肃立,久久凝视。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公园,竟然有了文化大家的题名,让人意想不到。我有点兴奋,也添些自豪。不一会儿,我身旁已挤站了一群围观者,人们边看,边议论着。我没再往公园里去,赶紧扭身返回,欲将这一消息告知家人。曾经心中缺点啥的那个疑问,此时已然有答。
许多年后,听聊城公园原副主任李东升专门说起这事:当时的聊城县委书记杜传钧,委托李士钊寻求一位书法名家为聊城公园题名。李士钊和许多文化名人有来往,更可贵的是他还是个热心人,积极为聊城文化事业奔走,人称“文化奇人”。奇人受托,不辱使命。他便找了茅盾,茅盾亦欣然应允。
东昌府区档案馆至今完整保存着茅盾“聊城公园”的题名原件。
茅盾对“东昌府”“狮子楼”“曹植墓”等甚是知晓。茅盾的儿子韦韬曾说:父亲少始知学,对读过的书里的地方、人物等,无不充满好奇和浓厚兴趣。《聊斋志异》中的《胭脂》篇,其故事发生地便是“东昌府”;“狮子楼”被《水浒传》《金瓶梅》两部文学名著详细描述,茅盾更不陌生;他对“才高八斗,怀才不遇”的曹植,尤其赞赏。
当李士钊找到茅盾,他当即放下手头事,潜心布局题写。于是,我们这座小城,便有幸添了一位文化大家的题名。
李士钊本身就是聊城文化名人,他对故乡的文化遗迹知根知底,选取得当。除了“聊城公园”,他还请茅盾题写“东阿王曹子建墓”。《鱼山曹植墓》一书的作者刘玉新至今还存放着茅盾题名的影印件。曹植墓位于东阿县城东南约20公里处的鱼山西麓,墓室坐东朝西。茅盾题写的“东阿王曹子建墓”碑立于墓室左侧(南侧)。
茅盾还题写了“聊城师范学院”(聊城大学前身)校牌。我在此上夜大时,学校用的正是他题写的校牌。初见校牌,我并不知来历,专门去请教了中文系张效之老师,才知是茅盾墨宝。之后,我进出校门,总是对校牌行注目礼。
在位于阳谷古城中心的狮子楼上,那雄浑遒劲的鎏金大字“狮子楼”,亦为茅盾题写。
坊间传言茅盾为人朴实,不摆架子,对朋友所求,有求必应,此言不虚。
1974年是光岳楼建成600周年,李士钊萌生请郭沫若为光岳楼题匾额的想法。囿于当时特殊环境,他无法进京,就写信请茅盾代为转达。郭沫若知晓后,很快写好并寄到聊城。对此,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馆员刘文涛在《光岳楼上翰墨香》一文中有详细描述(详见2022年9月5日《聊城日报》5版)。
茅盾为聊城留下“东阿王曹子建墓”“聊城公园”等墨宝的时间是1980年4月,1981年3月27日,他与世长辞,给世人留下无尽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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