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晓东

徒骇河在茌平区韩屯镇境内稍稍拐了个弯，我的家乡就坐落在这个弯的北边。

小时候，我不知道徒骇河是历史上禹疏九河之一，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只知道徒骇河两岸是小伙伴们的乐园。记得有一次，我听到大人们在聊黄河，就凑过去傻傻地问了一句：“黄河有徒骇河宽吗？”父亲摸着我的头说：“孩子，等你长大了走出去，就知道黄河有多宽了。”

几十年过去了，我还是不知道黄河究竟有多宽，也没有亲眼见到过黄河咆哮的壮观景象。徒骇河就不同了，它就在我身边。宽阔的河面，清澈的河水，翠绿的芦苇，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小鸟和数不清的鱼虾，随时欢迎我到来。

徒骇河岸边有一个扬水站，村民们从河里抽水浇灌北岸的土地。柴油机冒着烟，铆着劲，通过埋在地下的管子，把徒骇河水送到田间地头。浇地的时候是大人们最忙碌的时候，他们光着脚拿着铁锨，沿着沟渠不停地查看，连饭都顾不上吃，生怕出现漏洞，浪费宝贵的河水。小孩子们则围在扬水站的进水口，拿着自制的网兜抓鱼。那时候鱼虾真多呀，几乎每捞一下，都能捕到鱼或者虾，偶尔还会抓到乌龟，引来一阵欢呼。我们弄得满身是泥回到家，疲惫不堪的大人往往会黑着脸批评我们不懂事、不注意安全。而当厨房里飘出浓浓的鱼香味时，我们又会高兴起来，因为那是对辛劳了一天的大人们最好的犒劳。

农村的夜晚是安静的，除了远远传来几声狗叫，就几乎没什么动静了。村里人最盼着放电影了，放电影的时候，几乎是男女老少一起出动，学校偌大的操场上全是板凳，天还没黑就坐满了人。《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等电影，小伙伴们百看不厌，在我们村看完，隔天再跑到别的村去看。去外村看电影要经过一大片庄稼地，漆黑的夜晚，穿行其中，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特别是如果耳边冷不丁地响起一声猫头鹰的叫声，汗毛都会竖起来。为了壮胆，我们就一边大声说话，一边狂跑。渴急了，就到路边人家家里找水喝，用瓢在水缸里舀起凉水直接灌进嘴里。那时候的水可真甜啊，一下子能甜到心里。

前几天回了趟老家，面对已长满荒草的庭院，我感觉到的不是凄凉，而是亲切。如今，父母老了，老到连正常走路都困难。他们经常念叨老家，念叨老家的人和曾经发生的事。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父亲、母亲陪伴我和姐姐们度过了美好的童年，又送我们展翅高飞。他们为这个家遮风挡雨，呵护我们健康成长，就像那默默不语的徒骇河，一直在流淌，养育着两岸一代又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