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山纪事
□ 戴敬仁
明清两朝,今冠县东南部的桑阿镇一带都属于弇山乡。当时,这里有一座弇山。
一
据地方志记载,北魏孝昌二年(526年),相州阳平郡东部地区,忽涌一泉,泉口丈余,碎石黑水喷流不息。泉涌处正好位于三个县交界处,东南是阳平县,东北为乐平县,西北为发干县。自古山水相依,此处既然有泉,泉口虽不大,但水量不小,又有石块喷出,其下面必然有山,且有阔大的容水之处。山在地下,故谓之“弇山”。器皿口小腹大谓之“弇”,“弇”又有狭深覆盖之义,弇山即被覆盖、遮蔽之山。
因泉而知山,山为弇山,泉便被称为“弇山泉”。但是泉涌成灾,波及四邻,三县县令相继到场,并无良策。连堵数日,只闻泉声“咕嘟、咕嘟”,县令郭某低头沉思:“锅堵,锅堵,莫非是叫我郭某亲自下水去堵?”眼见泉水越喷越急,郭某便纵身跳入泉中。说来也怪,那泉水就像烧开水的锅里浇进了一瓢冷水,眼看着慢慢下落。众人见县令随水下沉,纷纷伸手去拉,却见县令只剩一手在外,人们左抓右抓,怎么也抓不住,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郭县令消失在泉水深处。从此,泉水变得清澈平缓,四季长流,人们用其浇地洗衣,多得其惠。
郭县令为消灾弥患献出了生命,百姓甚为感激。后人捐资修泉为井,建亭于其上,还在泉口东北约十丈(一丈约合3.33米)远处盖了一座三开间庙宇,依泉命名“弇山庙”,大殿之上依照郭县令的容貌塑了神像,敬称“弇山爷”。逢年过节,人们成群结队到庙中烧香,以表感激之情;每逢大旱,就会到庙中祭祀,以求甘霖。
二
北宋年间,这里已属大名府东部。崇宁二年(1103年),天大旱百日无雨,当时的莘县县令赵某到弇山庙求雨,刚祈祷完毕,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弇山庙求雨灵验之事传至朝廷,宋徽宗赐匾“显仁王”悬于弇山庙中。
关于弇山的位置,宋《元丰九域志》记载:“北京(大名府)冠氏有弇山,水沙河。”《金史·地理志》载:“冠氏县有弇山。”据专家考证,其址在马颊河东侧两大堤之间,冠县、莘县两县交界处,即位于今冠县桑阿镇贾家庄村西南380米处。
今年已经86岁的田春泉和83岁的潘立芬老先生是贾家庄村民,提起弇山庙,他们如数家珍:“最后一次重修是清朝后期,由桑阿镇轧庄村的李大疯子出资主导修建,他是俺村潘占瑞的外甥。重修后的弇山庙坐东朝西,三间正房,无厢房,院落占地1000多平方米。庙西有一条莘县至临清的官道,交通便利。每年正月十八为弇山庙庙会。”他们介绍,庙会期间,说书的、唱戏的,方圆百里习武之人、买卖人都会聚于此,很是热闹。
至民国后期,由于风雨侵蚀、无人修缮,弇山庙已是半边倒塌,破败不堪。贾家庄村民田在常、田银德、田春荣、潘立芳等年轻人便从庙堂拆木造跷,组建了高跷队,自娱自乐。
三
1947年,桑阿镇进行土地改革,废除一切祠堂、庙宇、寺院等。当年11月,桑阿镇潘家村的潘贵臣(后牺牲,被追认为革命烈士)时任桑阿镇区副区长,响应政府号召,率领潘家村农会会长潘立修、贾家庄村农会会长田文德,组织两村村民潘龙玺、潘洪道、潘立秋等20余名青年将庙彻底拆除,还在庙墙夹层和基部清出了几筐冬眠的蛇。潘家村潘汝山的父亲潘洪道参与拆庙,将一块柱础石搬回家中用来挡鸡窝,至今仍留存家中。
至20世纪六七十年代,弇山庙遗址尚有1000多平方米,后来,遗址东部的大部分被辟为贾家庄村土地,其遗址或被农户盖房取土,或是被村民平整之后种植庄稼。如今,弇山庙遗址仅剩一个高一米有余、方圆数十平方米的土堆,内含大量瓦砾,南为莘县河店镇务庄村地界小路,西、北是务庄村的一片小树林,东为冠县贾家庄村耕地。
历史上,弇山、弇山泉和弇山庙,是当地的文化地标。自明至清,冠县东南部区域一直属于弇山乡,不仅如此,“弇山藏秀”“弇山灵庙”“弇山灵雨”“弇山灵泉”“弇庙灵泉”都曾被列入冠县古八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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