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官屯暴动的重要领导人金谷兰
□ 张金洪
金谷兰,字贮溪,1904年12月21日出生于山东省高唐县谷官屯村。其父金相玉是清末岁贡生,时或经商,思想进步,曾任高唐县咨议局议员,相传是同盟会会员。母亲杨氏,是禹城县房寺乡南店村(今属德州禹城)人。金谷兰在兄弟五人中排行最末。
金谷兰7岁入本村初等小学读书,五四运动前夕转入设在聊城的山东省立第三师范学校附属小学就读。他读书刻苦,生活俭朴,不拘旧礼,不修边幅,性格倔强,爱打抱不平,喜欢同出身贫苦的同学结交。
1920年夏,金谷兰考入省立三师预科。求学期间,他广泛涉猎《新青年》《向导》《新潮》等进步刊物,在接触马克思主义等进步思想后,逐渐树立起救国救民的远大志向。
1925年夏,金谷兰从省立三师本科毕业,与同乡结伴赴广州投考黄埔军校,途中因政见分歧折返故里。次年,他在高唐县城结识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毕业的共产党人杨笙甫,在其影响与帮助下,于1926年秋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7年春,受中共鲁北县委指示,金谷兰回到家乡组织农民暴动。时值蝗旱灾害肆虐,农民生活困苦不堪,他毅然将家中积存的一仓谷子分发给贫苦农户,并协助小学教师创办农民夜校。为启发民众觉悟,他编写了“打倒南军和北军,打倒老财把地分,虎头(指高唐县的十个豪绅)大褂子,一律都除根”等通俗歌谣,组织群众传唱,以此传播革命思想,凝聚群众力量。
为建立农民武装,金谷兰审时度势,决定对活动在高唐城北一带的民间结社组织“红门”进行争取和改造,发展武装力量,壮大党的队伍。经党组织批准后,他以“拜师入坛”的方式加入该组织。通过参与该组织的活动,金谷兰不仅密切了与群众的联系,还带动大批农民加入,显著增强了该组织实力。不久,在三殿庙村“十乡会”上,金谷兰根据党的指示,提出抗捐抗税、打倒土豪劣绅,得到了村民的拥护,被公推为十乡的团长。从此,“红门”改称“红团”,正式接受共产党的领导。
在此期间,金谷兰积极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先后吸收小学教师徐心斋、杨厚基和农民李玉红、田义三等人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秋,金谷兰以谷官屯为中心,建立了高唐县第一个共产党组织——中共高唐谷官屯支部,并任支部书记。
高唐农民武装力量的迅速发展,受到了中共山东省委的高度重视。为加强领导,1928年初,省委委员李春荣来到鲁北指导工作,并在谷官屯召开了鲁北县委第二次代表大会。会上,李春荣传达了省委指示并作重要讲话,明确提出了“打倒土豪劣绅、铲除贪官污吏”“打倒新旧军阀”“平均地权”等政治主张,得到群众的热烈拥护。随着斗争的开展,红团组织规模不断扩大,活动范围覆盖25个村庄,团员达到1000人以上。金谷兰变卖自己家的18亩(一亩约合666.67平方米)土地,铸造了由他自己设计的“铁蒺藜锤”(一种简易圆形铸铁武器,每个一斤二两,上面铸有三排铁刺,环绕一周,可随身携带)300个、标枪400支、大刀40把,用来武装红团。
红团声势的壮大,首先引起了谷官屯一些大地主的激烈反抗,地主武装头目李洪楼预谋杀害金谷兰。红团先发制人,抓捕了李洪楼和惯匪郭景方、张麻来等人,随后又镇压了高唐城北苦水李庄地主李干臣和高唐县商会会长姚定汉,并袭击了盐务巡警,此举震动了高唐全境乃至整个山东。平津等地报刊对此进行了报道。
1928年4月,中共山东省委第三次执委会召开后,鲁北县委决定利用张宗昌部队撤离而国民党北伐军尚未到来的有利时机,组织红团暴动。为加强对暴动的领导,山东省委于4月28日将鲁北县委改组为鲁北特委,由李春荣任书记,金谷兰、李宗鲁、于赞之、张干民为委员,特委机关由平原县迁至谷官屯。特委成立后,决定于5月4日举行总暴动,建立谷官屯苏维埃。
为了便于指挥暴动,红团设立总团局,由金谷兰任团长,并将25个村庄的团员编为7个大队,每个大队下设5个小队,人数不等。约定7个大队的团员于5月4日到谷官屯集结,先攻打高唐城西有名的大地主、大土匪李九的老巢打鱼李庄,再去占领高唐城。暴动前,金谷兰还专门让爱人袁子孝精心缝制了一面带有斧头镰刀的红旗,准备占领县城后将它插在钟鼓楼上。红团团员用红、绿两色纸张书写了大量标语口号,准备在高唐县城及县域各主要集镇张贴。但在准备过程中,暴动计划泄漏。5月4日拂晓,奉军高唐县县长张振声指派县警备队,联合李九,组织了近千人的武装,在被杀土匪家属的引领下,包围了暴动指挥机关所在地谷官屯。谷官屯大队的团员仓促应战,特委书记李春荣、红团副团长姜占甲等12人英勇牺牲,金谷兰和邻居的宅院均被焚毁。金谷兰突出重围,被村民掩护起来。此时,金谷兰的二哥金石兰也在城内县立中学被刺杀。
谷官屯暴动失败后,金谷兰和红团团员于当日上午回到本村,含泪掩埋了战友的尸体。此后,金谷兰辗转于鲁西,并到济南向省委汇报了暴动失败的经过和经验教训。9月28日,他在城西袁庄组织二次暴动,由于地主告密,被国民党政府逮捕。
金谷兰被羁押在高唐监狱后不久,即被解往泰安国民党山东高等法院受军法会审。在四哥金佩兰多方营救下,他以犯有“聚众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但由于土匪、地主等人的联名控告,不久又被改判为有期徒刑七年。在残酷的铁窗生活中,金谷兰吟诵出“工农闹革命,端在坚与贞,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出声”的诗句,并将之书写在狱墙上,用以自勉、自励。
1935年8月5日,金谷兰刑满出狱,辗转济南,以开设自行车修理铺、担任小学教师为掩护,秘密寻找党组织。当时正是山东中共组织的最困难时期,他难以与党组织取得联系,于是决定北上,试图寻找机会前往陕北革命根据地。然而由于敌人封锁严密,最终未能成行,只得返回原地。在与党失去联系的情况下,他积极联络进步青年,通过启发阶级觉悟、指引革命道路等方式,为党保存和积蓄革命力量。
七七事变爆发后,他在济南参加了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军政人员训练班,学习结束后被分配到山东省第六区(聊城)专员、保安司令范筑先将军部工作。在这里,他同中共组织取得了联系。
1937年10月,金谷兰受党组织派遣返回家乡组建抗日武装。他充分吸取1928年暴动的经验教训,依托1936年以来建立的工作基础,首先在谷官屯周边村庄秘密开展组织工作。十余名原红团骨干率先响应,共同组建了高唐县第一支抗日武装——冀鲁边抗日游击第四大队(后改编为第七大队)。这支队伍迅速发展到数十人规模,配备了一定数量的枪支。为壮大抗日力量,金谷兰率部进驻谷官屯,将指挥部设在自己家里。为联合抗日力量,他主动向本村地主张灵波等人宣传党的抗日主张,并且呼吁消除隔阂,共同抗日。然而张灵波等人已暗中勾结汉奸李九,密谋围剿游击队,并派探子伪装成乞丐潜入金家侦察。金谷兰在会议中识破乞丐身份,当机立断将其驱逐出村并公开处决。这一行动立即引发敌人大规模反扑。村内哨声、锣声、枪声响成一片,游击大队遭敌围攻。大队撤出了谷官屯,转移到禹城房寺南店一带活动。在当地共产党员杨瑞亭等人的支援下,队伍迅速发展至六十余人,装备三十余支枪,为后续抗日斗争保存了有生力量。
10月15日,日军入侵恩县(今平原县恩城镇)。为阻击日军的进犯,金谷兰率领游击大队赶回高唐,并夜袭进至高唐城北崔庄的日军先头部队。随后,他们扒掉东铺村西的公路桥,在堑壕里埋下集束手榴弹,在城北五里铺、曲庄一带严密设伏。第二天,日军在七辆坦克的掩护下向高唐进犯。在地方抗日民团的配合下,金谷兰率游击大队英勇抗击日军,后退至北关,利用有利地形继续阻击日军,重挫了日军的嚣张气焰。
这次战斗后,为进一步发动群众抗日,发展组织、壮大队伍,金谷兰联合国民党进步人士、原高唐民众教育馆馆长刘开元,到城西马颊河东岸三十里铺一带活动。一天,游击大队去庄家庄住宿途经城西崔庄,村内反动地主拉拢反动会道门“玄门会”的头子刘包元率众道徒围攻游击大队。为不伤害受蒙骗的崔庄群众,保持与当地开明士绅的统战关系,金谷兰当即命令游击大队向庄家庄撤退,并分散隐蔽。当地名士刘开元父子力图以自己的威信阻止刘包元,却惨死在刘包元的刀下。
在开明士绅和群众掩护下脱险的金谷兰,遂带领散而复聚的游击大队转移到清平县境内活动,并同范筑先将军取得联系。随后,根据党的指示,他离开游击大队,在清平和博平一带开展统战工作。
1938年2月5日下午,金谷兰代表范筑先去金郝庄收编杂牌武装盛绪亭部,在南圩子门外遭到暗算,被匪徒詹化堂等枪杀。金谷兰被杀的消息传出,聊城、高唐、清平一带的抗日队伍无不感到莫大悲痛和愤慨。范筑先亲率部队直奔金郝庄,消灭了盛绪亭部。
摘自《聊城重要历史人物》
本版资料由中共聊城市委党史研究院(聊城市地方史志研究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