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他的“自制书”
■ 赵春红
我的父亲是一位党员,退休老校长,现在已经82岁了。他在从事教育工作的30多年里,兢兢业业、认真负责。按说退休了,应该好好歇歇了。本该安享晚年的他,却又拿起了笔,从事起他的另一个行当——自制书。
每次回到家,客厅里只坐着母亲,我们便会问:“老爸呢?”“他还能干啥,又在写‘书’呢!”母亲一脸平静地说。我走进父亲的卧室兼书房,只见老人家端坐在桌前,戴着老花镜,神情专注。不是在写,就是在读,或者整理他的“书”。我就喊他:“爸,又在写东西啊,快出来歇一会儿。”爸爸抬起头看见我,笑了笑,冲我摆摆手:“马上就来,你跟你妈先玩会!”过了半天,父亲才从屋里出来,他要写完他那一页,然后把书页整理好、摆整齐才出来。
父亲的自制书开始于2000年,那年,父亲从村小学退休。退休之后,每天早上帮母亲干完农活,闲下来就坐在书桌旁开始读书看报,写毛笔字。《大众日报》《齐鲁晚报》《聊城日报》是父亲最爱读的,读到喜欢的地方,父亲就把它抄写在自制的本子上,并写下自己的感想,记在《随感录》里。有时他也把旧报纸上的好文章剪下来,用浆糊粘在他的书里,做成《剪报文集》。父亲“制书”已成为一种习惯。他用刀子把纸裁好,装订成册。然后就一页页地摘抄自己喜欢的章节或是写自己的感悟。父亲还给每一本起一个相应的名字。老人自制的书是长条形的,宽约30厘米、长约50厘米。因为要忙农活,还要照顾年迈的奶奶,父亲的业余时间并不是很多。
2006年,父母都搬到城里住。大姐给父亲买来一些很厚的纸,上面还有一条条印好的竖线。纸的质量比原来好了很多,装订也比原来省时省力一些,父亲再次把它们装订好,每本大约一厘米厚。装订好了,父亲继续他的写“书”生涯。这段时间,是父亲的创作高峰期。他抄写了十本《庞氏族谱》,给儿子侄儿每人一本。他说族谱里面有勤劳节俭、忠厚持家的家风。他坚持做剪报,把在报纸上看到的家风故事、伟人故事、国家大事都剪下来贴在上面,做成《报纸剪辑》《读报文集》《老年文摘读报剪辑》。时间从2000年至2016年,按时间排序共做成了14本,每一张剪报里都承载着老人对祖国的热爱,对伟人的崇敬。
出生在上世纪40年代的他,见证了祖国几十年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发展,见证了我们伟大的祖国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奋斗历程,他把自己的所思所感写成随感录《磨时痕》。零零碎碎写下来,足有十多本。我仔细翻阅,书里的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一丝不苟,每一段文字里都能读出岁月的沧桑,人生的感悟,或积极乐观或不屈执着……如果把他这十几年抄写剪辑的书摞在一起,足有一尺多高,几千万字。老人十几年如一日,如此认真严谨,着实令我们佩服。父亲将自己对党、对祖国以及家人的爱融于一本本“书”和一行行文字中,书中有老人的血汗,更是老人的精神所在。
每次回家,翻阅父亲的“书”,也成为我跟孩子的一种习惯。书中的伟人故事、良好家风以及感悟,也都在时时警醒着我们该如何立身处世。
近几年,随着年岁增长,父亲眼晴看字写字越来越困难,父亲不得不放下他的“制书工程”,改为从电视上获取信息,《新闻联播》《海峡两岸》现在已成为他每天的最爱。尽管如此,书橱里那码得整整齐齐的父亲的“自制书”,仍时时激励着我们,给我们以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