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记
■ 庞洪锋
一晃,来聊城四十又三年了。其间,搬过六次家。
成家后,妻的单位给了一间宿舍,不到20平方米。那一年,儿子出生,老岳母给看孩子。屋里摆两张床,加上一些生活必需品,满满腾腾,几乎没落脚的地儿。没家具,只有一个三只脚的小饭桌,小饭桌是我的小姨夫给打的。第二年,孩子的四舅拉来一地排车碎石砖头,在门口垒了个小屋子,没窗,只能放个炉子,站开一个人。
为解决两地分居,选了个既专业对口,各方面条件也不错的单位,几番接触,颇费周折。
第一次搬家,车上一半石灰一半家具,东西就暂时放在我的单身宿舍。
住在单位东家属院的退休干部老谭要返回原籍,腾出来一套房。平房,一间半,四十多平米。感谢单位领导,把这房分给了我。
我准备搬家。
突然,有坏消息传来。解释一下,我所在的这个乙单位是1978年7月从甲单位分出来的,甲单位说是他的。分家有合约。主管局局长一言九鼎:按合约办,这房归乙单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天,正吃午饭,单位老经理的儿子铁蛋匆匆跑来说,庞叔,快去看看吧,东邻砸开窗户,放进去一把椅子。东邻是外单位的。局保卫科批评了东邻,东邻把椅子搬走了。我理解他们。
过几天,我就搬了进去。第二次搬家,一辆地排车一趟解决问题。
家属院一排三家,十几排,砖铺的走廊。外面南头北头各一个公共水管,各一个公共厕所。后来把老岳母接来,赶上大风雨雪天气,我就不让她出门,我去接水,有时妻不在跟前,我给她倒便盆。
我家在那平房住了三年。
单位在本公司地基靠南侧盖了栋宿舍楼,四层,我也分到一套新的楼房。便有了第三次搬家。
这个家,一楼,二室一厅,大约60多平米,小厨房,没厕所,外面有公共厕所。离我上班地点也就几十米。那时,儿子已上幼儿园了。下班后,我习惯在二楼的办公室再多待会儿,妻做好饭,去接了儿子回来,就差遣儿子来叫我回家吃饭,一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噔噔噔地又急又快又轻盈,那是儿子来叫我吃饭了,心里不由氤氲起阵阵涟漪。一上楼梯,儿子就大声喊起来:爸爸,回家吃饭了……那充满童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办公楼内。
上级批准单位征地盖房。
房子盖好,平房,三间、两间半、两间,独院,小厨房,公共厕所。
我抓到的是靠东头的一套两间半。
第四次搬家,有亲友用他的小货车,两趟解决问题。院里,妻栽了两棵月季,枝叶葳蕤,香味满院;我栽了两棵树,一棵香椿,一棵梧桐,一不留神,香椿过了房顶五六米,等发现它得意忘形,已经拿它没办法了;梧桐越长越胖,胖得几乎不讲理,前院曲主任家也栽了梧桐,长得小家碧玉杨柳细腰。靠大门拐角处垒了个鸡窝,岳母养了几只鸡,鸡们每天呵呵咕咕地唱歌。这地儿曾是菜地的大粪池。
水管在院里,冬天怕冻住,每天睡前,都要将水龙头绳捆索绑地保护好,麻烦!开始没安暖气时,我把炉子放在中间客厅,怕煤灰飞扬,就在炉子周围用木棍绳子绑了个大架子,用报纸糊上。第二天,父母来我这里,看到后,说太危险,让我立即拆了那架子,我拆了。半月后,和我房子紧挨着的东边居民区突然着火了,那火和烟老大老高,两辆救火车响着警笛声开到小巷外,消防战士们举着水枪往火上呲水。我趴在窗户上,看得心里一紧一紧的。
往东,一片民房,地势凹凸,高低不平,2009年,这里建了个人民广场。市民们来这里散步,游玩,放风筝,跳广场舞,听管理者老任说,广场11万平方米。
第七个年头上,要拆平房盖楼。
第五次搬家,搬到南边一处家属楼,不到百米,它原来是家收容站,搬走时,单位把它买下了。
房子大约60多平方米。有小厨房、卫生间。刚搬进不几天,下水道就堵了,咋弄都不通,无奈,只好请专门清理下水道的师傅,师傅用那种通上电能转动的硬塑管子搅动,费了好半天劲儿才通畅了。
1998年8月,在那片平房旧址上,站起两座新楼。
按分数排,我选了三楼。地下室有阴面阳面,选地下室时,我可以选到阳面的那个地下室。没选,一位员工说,庞叔,那个阳面的让给我父亲吧?他眼神不好。我说行啊。
这是我来这城市后的第六次搬家。取暖做饭,天然气代替了炉子烟筒煤。每晚睡前,我还是把推拉窗拉开点缝。天热了,光吹风扇不行,还挂了空调,新式的,三千多块呢!带空气清洁的。乖乖,要孩子姥姥在,又得说你们赶上好时候了!
2000年5月15日,我领到两本红色证书:一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有土地使用证》,上写住房建筑面积96.41平方米;一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房屋所有权证》。以后,这套房子发生转移、变更、出租等,咱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