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丽清

这两天，看到小区广场上挂起了各式花灯，才想到元宵节到了。儿时在大杂院过元宵节的热闹场面一下子浮现在眼前，那一碗“五味”俱全的元宵，热气腾腾中带着丝丝温暖，让我难以忘怀。

在那个年代，街上卖的手工元宵限量供应，买元宵不仅需要排队，稍微晚一些还可能买不到，所以很多家庭选择自己做元宵。制作元宵的过程很有趣，可以总结为两个字“泡”和“滚”。人们将做好的馅料切成拇指大小的方块，扔进一个盛满糯米粉的铝盆里，摇晃盆子使馅料滚动。待馅料表面均匀裹上一层粉之后，再用漏勺把它捞出来放在水里浸泡，然后捞出扔进糯米粉中继续滚。就这样泡水、滚动，再泡水、再滚动。糯米粉一层一层裹在馅料上，越滚越大，直到变成乒乓球大小，才算大功告成。每当做元宵的时候，孩子们总是趴在灶台旁跃跃欲试，但每次都被家长以浪费粮食为由拒绝。

我家住的院子是单位宿舍，大家既是邻居也是同事，很是熟络。各家在做元宵时通常会多做一些拿出去送，你家是豆沙馅，我家是五仁馅，他家是山楂馅……就这样你送我一些，我送你一些，家家户户都有了好几种口味的元宵。一锅煮好的元宵包含酸甜咸香各种口味，被戏称为“五味”元宵。孩子们端着碗坐在门前的高台子上，吃着笑着闹着，璀璨的烟火时不时照亮碗中的元宵，也映出一张张稚嫩的笑脸。

现如今老院子里的邻居们早已陆续搬走，住进城里各个新式小区，只留下破败的砖瓦房和在墙根晒太阳的老人们。在钢筋水泥筑成的新房里，邻居之间多了份客套和疏离，却少了些随性和亲密。

我的邻居是一位外地的年轻姑娘，平日里似乎很忙，偶尔碰面也只是点点头。我猜想她元宵节应该没有准备元宵，便把自己在集市上买的元宵挑了两种口味送过去。姑娘显然没有想到点头之交的邻居竟然来送元宵，一时惊讶得语无伦次：“姐，进来坐，那个……我都没有什么给您，冰箱都是空的。”“猜你没有准备，所以才给你送点元宵。一个人在外也要好好过节，都是邻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姑娘点点头，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像是感激又像是沉思。

回到家，一碗刚煮好的元宵已被端上了桌。今年我特意多买了几种口味，想重温儿时那碗“五味”元宵的味道。在这一刻我突然领悟，“五味”元宵裹着的不是酸甜香咸的馅，而是邻里间浓浓的情谊和人们的美好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