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是永远的精神家园
——读刘亮程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
高唐 刘杰
村庄是千万人的故乡,是千万人心底的精神家园。有多少人从村庄走向城市,就有多少人在梦中回望那片热土。
在作家刘亮程的笔下,村庄的繁星、月光、草木、虫鸣、风,村里的土地、人、牲畜、房屋、院落、柴火,那么细致、动人、深刻、有趣,让人展卷不忍合上。
刘亮程的村庄在新疆。那里无边无际的戈壁沙漠、苍茫辽阔的绿洲田野,给了刘亮程辽阔的心灵、雄奇的想象、深刻的思考、敏锐的洞察。
他被誉为乡村哲学家、20世纪中国最后一位散文家,他的语言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力量,像《寒风吹彻》里的透骨寒冷和孤独,像《今生今世的证据》里对人事消亡、家园荒芜、生命意义的终极思索。
他像法布尔一样观察蚂蚁、蜣螂以及各种不知名小虫,躺在草丛里与虫共眠。看见一只蚂蚁搬不动虫子,他捉来另一只蚂蚁帮忙,脑洞大开设想两只蚂蚁商量:一个请求另一个帮忙,另一个说忙,没时间;这个说,不白帮,给你一条虫子腿,另一个说,不行,得两条。现实是,两只蚂蚁照面就打了起来,新来的蚂蚁仓皇逃走。他看蜣螂搬运粪球,看不清要搬运到哪里,猜测也许蜣螂只是在做游戏,或者试试前腿劲大还是后腿劲大。
他用食物引诱一窝蚂蚁搬家,还在蚂蚁出窝后把路挖断,却最终没得逞。他看见一只灰鸟落在他的锄头把上,对着他急促地叽叽喳喳,直到声音沙哑,却只能遗憾自己不懂鸟语。
他从草的视角、虫的视角、牛的视角、狗的视角来看世界、想问题,想象有一株叫刘亮程的草,叩问小虫是否知道一只叫刘亮程的大虫。他在回答学生提问时说,贯穿我所有文字始末的,是人与万物同在的主题。
他用诗一般的语言记录这片土地的人、事、物,记录生活日常。在《剩下的事情》里,他写道,“我一回头,身后的草全开花了,像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摊草惹笑了”。《野地的麦子》中,他写道,“麦香飘过铁匠铁炉的一瞬被烤熟了,像吃了口新麦锅盔的感觉”。
这是一本很适合学生读的书,引领学生认识乡土自然,充满哲理和韵味的语言堪称当代中文写作的典范。书中有数十篇文章选入多种语文教材和多地语文试卷,成为千万人的回忆。
刘亮程是在离开村庄以后写的这些文章,黄沙梁、老皇渠、元兴宫,那些他住过的村庄的名字,被他在题目和文中反复提起,他对村庄的情感,从他几年间反反复复梦见回黄沙梁村可窥一斑。他写道:“我是在黄沙梁长大的树木,不管我的杈伸到哪里,枝条蔓过篱笆和墙,在别处开了花结了果,我的根还在黄沙梁。”
这是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这是千千万万人共同的村庄。中国一共有多少个村庄?这大约不是容易说清的数字。村庄默默养育着她的子女,供养他长高长壮,给他最初的梦想;村庄是一片敞开的热土,这片土地每天都有人出走,有人回归。无论何时何地,村庄都是我们心灵的归宿,是我们永远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