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万成

永宁镇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阿拉尔市四团建镇的名字，地处天山脚下。我的家就在永宁镇，兵团老一辈人在开垦初期，种植了大量耐寒耐旱的沙枣树、榆树、柳树，榆树大多种在连队的房前屋后。

春天，我们见到最多的便是榆树，紧随着柳树的步伐，榆树也在枝头长出串串新绿。春风里，榆钱携黄带绿，一簇簇紧拥着，一片片通体透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好似镀上了一层金色。

小时候，我常跟着大人采榆钱。起初，榆树鼓出密密小小的紫色花苞，并不易觉察。不知不觉间，枝上已缀满榆钱。仔细瞧，那薄薄的的榆钱中间鼓起，像极了铜钱。

长大后查阅资料，我才知道榆钱的来历。榆钱又名榆荚，既是花也是果，因形似铜钱，故名榆钱。榆钱花既可观赏，又可入馔。由于榆钱与“余钱”谐音，深得人们喜爱。民间也有“一树榆钱半月粮”之说。饥荒年代，榆钱不光寓意吉祥，还是老百姓的救命粮。

榆钱不同于其他野菜长在地面上，而是高高地开在树上。那一串串绿色的“铜钱”，因其鲜嫩和清甜，成为春天里不可多得的美食。

七十年代的春天，我刚上小学。榆钱刚刚显露枝头时，我就和伙伴们飞奔到林带，每人胸前挂一个布兜，像猴子一样“嗖嗖”地爬到树上，像捋沙枣一样捋着榆钱。尽管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们生吃榆钱，但当清香的榆钱捋在手里时，哪还能等回家煮熟？先往嘴里塞一把！嫩生生的榆钱，汁液饱满，清甜美味，满是春天的味道。我们边捋边吃，笑声在林间荡漾。等布兜被塞得鼓鼓囊囊时，我们的肚子也都圆溜溜的了。

榆钱的吃法有很多种，生吃、煮粥、煲汤或做包子馅，不过最常见的是蒸着吃。先将榆钱的蒂摘除，用清水洗净，沥干，然后掺进玉米面或白面，用手捏成大小均匀的团状，上笼蒸20分钟左右就可以出锅。吃的时候，再根据个人口味，适当加入蒜末、盐、醋、辣椒油、香油等调料，咬一口，菜面之间融合了香辣酸甜多重味道，让人回味无穷。

印象中，榆钱开得最旺的那段日子，母亲还给我们摊过榆钱煎饼，烙过榆钱烫面饼，那味道至今难忘。

榆钱的生长期短，十天半月后，青翠的叶片就会发黄变老。最后，只能是“风吹榆钱落如雨，绕林绕屋来不住”“蝴蝶成团榆荚飞，轻狂恰称五铢衣”。不过，在榆钱飘落的同时，你会发现榆树的叶子一片片抽出，生机勃勃的榆树又繁育出另一个春天。

无论走到天山脚下的什么地方，我都能觅见榆树的身影。

今非昔比。相比于现在的细粮鲜菜、大鱼大肉，我却总是想念妈妈做的榆钱炒蛋，但再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