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学正

三年前，《入木：黄永玉版画艺术》的出版，让我们有机会一窥黄永玉的木刻生涯。400余幅版画，既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又散发出灵动洒脱、历久弥新的美感。深切缅怀黄永玉先生之际，我再次翻阅这本厚重的画册，无论刀底、笔下，所刻、所画饱含黄永玉的情之所至、生命所有。

木刻，是黄永玉从艺伊始就学之、作之的技艺，可谓其艺术之根本。该书题材涉猎广泛，涵盖了市井生活、文学插图、名人肖像等多方面，浏览其间，仿佛是在发掘一段段尘封的记忆。

冷峻的刻刀浸润着悲悯情怀，是黄永玉版画的一个特点。《石子碎了，眼睛花了》，一个颧骨高起、眼眶深陷的枯瘦老人，手持长柄榔头砸石子，张开的嘴巴似在鼓劲儿，似在哀叹；《丈夫买药回来了》，躺在窄床上的妻子已经陷入昏迷，生命危在旦夕，费劲周折终于买来药的丈夫，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黄永玉的版画作品中，更多的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齐心协力收庄稼》，硕大而饱满的稻穗、把喜悦挂在脸上的农人、来回穿梭的孩童，组成了一幅妙趣横生的丰收图卷；《大冬瓜》，老头儿和老太太共同担着竹篮，里面是一个圆滚滚的大冬瓜，两人对视而笑。

孩子，是黄永玉创作不可或缺的主题之一。《报童》《擦鞋童》《没书读的孩子》中的孩子，为了糊口早早进入社会，受尽白眼，满是辛酸泪；《受伤的孩子》，孤零零地倒在街头，背后是一串带血的脚印。黄永玉为童话、寓言故事创作了大量木刻插图，天真趣味的画风让文学作品更具立体感。

此外，书中还收录了黄永玉为妻子张梅溪的儿童文学《在森林中》创作的木刻插画。森林小学、林场生活、林中动物……粗犷的线条诠释着童趣。

步入暮年，黄永玉虽停止了版画创作，然而他手中的刻刀促使其养成了不松懈的习惯。他旋转刀锋，尝试探索更多艺术语言的可能性。在他看来，这400多个充满了岁月痕迹的木刻板子，如同他“贴着肉的骸骨”一般，与其共同经历了一生的颠沛流离。一刀一刀刻画人生，能够留存至今，弥足珍贵。

斯人已逝，风范长存。木刻版画与黄永玉的青春、爱情、艺术、生活紧密相连，成为其艺术人生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