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晓东

“就得报师范类学校！就业安稳，还有假期！”一个大嗓门喊道。

“不行！必须报经济类院校，能去外企！”随着，一个细高调回应道。

不用问，准是邻居二哥与二嫂因为孩子高考填报志愿的问题，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辩论。只不过，这次比以往都激烈，因为明天就是提交志愿的最后一天了，再不商量出个结果，一切就要泡汤了。妻子劝我去看看，毕竟多年的邻居了，再争论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二哥与二嫂对我的出现，表现得异常热情，就像看到大救星似的。两口子一人抓着我的一只手，喋喋不休地讲起了各自的理由。二嫂说：“孩子学经济，出路多，能挣大钱！”二嫂在国企工作，所以她深知其中的好处。

“不行！不能学经济类！”二哥在单位是一把手，看到过太多的人在经济方面栽了跟头。用他的话说：“今天还好好的呢，说不定明天就会被请去‘喝茶’。”他担心孩子会管不住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踏入深渊。而教师这个行业相对稳定，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我不同意！当老师不会有大的出息！”一向文静的二嫂少见地发怒了。她双眼圆睁，指向二哥的手颤抖着，仿佛要和二哥拼命似的。我正要把她拉开，她突然很尴尬地冲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兄弟，我忘了弟媳是老师了！”我一怔，二嫂真有趣，到这个时候了还能想起这事来。

二哥的孩子大宝学习一向很不错，只是高考时发挥失常。我问起孩子高考成绩时，二哥有些垂头丧气地回答：“才考了640多分！”我几乎被他“雷”倒，说：“二哥，你这个‘才’，知道有多大的伤害性吗？”二哥嘴角上扬，几乎要笑出来，但是很快又把脸弄得像吃了苦瓜，让别人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大宝什么意见？”我问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两口，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考这点分，不用征求他的意见！”我真佩服这两口子，刚才还势不两立，转眼就在一个战壕里了。我正想劝他们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就听书房的门“呯”一声被打开了，光着膀子的大宝面无表情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冲着二哥二嫂递了过去，说：“你们也不用吵了，谁的我也不听！我的志愿我做主！我学医！”说着把纸丢下就回屋了。

听着震得楼道都颤抖的关门声，二哥两口对视了一下，两人立刻都弯腰去抢那张纸。结果还是干会计的二嫂手快，一把就把那张纸抓在手里。二哥赶紧凑过去，两个脑袋紧靠在一起。突然二嫂哭了起来，两只手拍皮球似的打在二哥身上。二哥却“哈哈”笑着，像一个吃了糖的孩子。

眼前这一幕，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哥抹了抹眼角的泪，说：“让兄弟看笑话了。”见我很不解，他小声地对我说：“这是我和你嫂子专门吵给孩子听的！”原来二哥他们一直希望大宝能够学医，可是大宝很叛逆，如果直接让大宝报考这个专业，他肯定会反对的。为了让大宝走进他们设的“陷阱”， 两口子演了一场“苦肉计”。

我说你们真是俩“戏精”，把我都绕进去了。二哥两口连连抱歉，说：“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