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韦乙

母亲总想为我们兄妹留下点遗产，留下点念想，为此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母亲今年八十又五，身体健康，一个人住在乡下老家，平时栽花养草、挑水种菜，不肯歇着。

从小到大，我们兄妹都是父母的骄傲，村里人教孩子学习的榜样。

通过努力，我们三兄妹都考上大学，踏上了工作岗位。现在，大哥在市政府上班，二哥在县公安局工作，而我在小镇中学当老师，应该说我们都有条件把父母接到身边一起生活。当初，我们曾一致商定接父母进城，但他们不愿离开忙碌了一辈子的土地、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后来，父亲生病去世。料理完父亲的丧事后，我们坚决要求让母亲进城安享晚年，但母亲不同意。她说，家里供奉祖辈和你们父亲牌位的祠堂需要人清扫，你们的父亲也需要人陪伴。

没办法，我们只得尊重母亲，同时也为母亲买来电视、手机，安装了网络。一切安排妥当，我们才很不情愿地离开。

大哥说：小妹，你在小镇，离家近，你就多尽点心多付出点，一定要照顾好老母亲。

二哥说：辛苦你了，小妹。

应该的，大哥二哥。我满眼含泪，顿感责任重大。

每天临睡前，我给母亲打电话，问东问西，嘘寒问暖，从来都不会少于半个小时。大哥二哥也会打电话给母亲，但话不多，时间很短。相聚时，他们会详细打听我们谈话的内容，惊讶于我们谈话的时间。

母亲生活相当节俭，就算现在生活好了也是如此。好几次，我们相约回家，总会看见饭桌上简单的饭菜。后来，我们会买好母亲喜欢、足够吃几天的菜。而每次母亲都会笑着骂我们浪费，还教育我们不要忘记过去吃的苦。

吃饭时，我们会讲述各自单位上发生的事情，母亲听得很认真，有时还会提问、评论一番。母亲说，你们一定要珍惜现在的工作，踏实认真、积极努力，一定要遵纪守法，尤其是你，老大，母亲对大哥说。还有你，老二，母亲又对二哥说。

我们会的，请母亲放心。我们三兄妹相视一笑，举起手，发誓一般齐声说。

饭后闲聊，母亲又提及遗产的事，还颇有些自豪：前些年我和你们的爸爸栽种油菜、玉米卖了些钱，还有你们平时给的，积攒了几万块钱，等我将来走后就留给你们平分。

大哥紧紧攥着母亲的手：妈，你就留着自己用嘛，你不要总是想着我们。

二哥也很动情：妈，你辛苦劳累了一辈子，我们怎么能要你的钱？

母亲语气很坚定：这些钱你们一定得要。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寓意财源广进、事事顺遂。

我一只手拉着母亲，另一只手拉着大哥二哥，声音嘶哑：妈，我们希望您老人家健康长寿，平平安安。其实你已经留给了我们兄妹许多东西，而且比钱更重要，比如勤劳、善良，对人热情诚恳，做事尽心尽力、尽职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