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炒豆
◎ 宋海平
农历二月初二,不少地方喜称“龙抬头”,有些地方还称“龙头节”“春龙节”“春耕节”等。这一天,在我的家乡阳谷县郭屯镇,男女老少都要理发,称为“剃龙头”,希冀鸿运当头。这一天还要吃炒豆,炒熟后的豆子酷似开花的金豆,寓意“金豆开花,五谷丰登”。
每到二月二这一天,我都会想起儿时母亲做的炒豆。记忆中,母亲做炒豆要经过几道烦琐程序,做熟后的炒豆色美、味佳,让人吃了还想吃。
母亲提前两天就筛选出饱满的豆子,放到一个大陶瓷盆里,再倒满水。豆子浸泡膨胀后,把水倒出,在豆子上面均匀地撒上细盐,等到豆子完全吸收盐分,有了淡淡的味道后,再把它们倒入一个笸箩里,摊均匀,晾晒半天。
二月二这一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母亲就起床了。她往锅里倒入适量的豆油,烧至沸腾,再把腌制好的豆子慢慢倒入锅内,然后手拿锅铲,快速搅动豆子,炒三五分钟后,将大火慢慢降至中火。均匀受热的豆子,水分完全蒸发掉,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等豆子出现纵横交错的细小裂纹,颜色变至暗黄,就完全熟透了。母亲用笊篱捞出豆子,放入盆里慢慢散热。我没等豆子变凉,便迫不及待地往口中塞了一把,爽口、酥脆、满口生香。
母亲一刻也不停歇,又在院子里忙碌起来,将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她找到一根坚韧的树枝,在院子里几处宽敞、亮堂的地方认认真真地画起了“粮仓”。一根小小的树枝,在母亲灵巧的手里变得出神入化,不一会儿,几个大小不一、形象逼真的粮仓就完成了。母亲又在“粮仓”的中心挖了一个小小的浅坑,把一小把玉米、小麦、豆子、高粱、小米、大米混合在一起放入里面,用土埋上,再压实。母亲说:“期盼今年有个好收成,大囤满,小囤流,打的粮食吃不完。”我和哥哥一边吃着炒豆,一边好奇地看着母亲的杰作。院子里有两棵高大挺拔的老榆树,疏疏密密的枝条在风中摇曳,与母亲的“粮仓”互相映衬,勾勒出一幅明朗、柔和的图画。我和哥哥怀着满满的愉悦感,互相追逐打闹着,欢笑声在院子里飘荡。
在家吃完香喷喷的炒豆,我又装了满满一衣兜,到大街上和小伙伴们相互交换着品尝。每个人的炒豆口感不一。为了得到更多炒豆,我们玩起了“剪子包袱锤”的游戏。弯腰、跺地,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口号喊得震天响,最后谁得到的炒豆最多,谁就是最大的赢家。玩够了回到家,母亲已做好丰盛的午餐:荠菜肉水饺、油炸糕、白煮鸡蛋、凉拌菠菜,芳香四溢。
唐代诗人白居易有诗云: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轻衫细马春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今年的二月二,我吃炒豆、理发、到郊外游春赏景,又找到了儿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