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诗人谢榛
○ 武俊岭
李孔阳受到感染,也有几分想哭的冲动。想想自幼的寒窗苦读,想想考秀才前、考举人前、考进士前的紧张,李孔阳不觉鼻子一酸,流下泪来。那长达十几年的紧张,让人有一种身患大病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只贫寒家庭出身的人有,富贵之家的人也有。王世贞虽然二十一岁就考上进士了,但看到榜上有名时,竟然跑到住处大哭一场。看榜后的李攀龙没有哭,而是大笑不止。李攀龙回到济南老家,一个人跑到父亲坟茔前,把以前写的所有八股文,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谢榛的悲痛经过抒发,渐渐平复了。他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说,子朱,我再喝碗水。
谢榛揩揩嘴角的水滴,脸色一红,说,子朱,不好意思,老哥出丑了!
李孔阳说,老哥说什么话,谁没有喝醉过?
两人正说着,李攀龙回来了。李孔阳看一眼李攀龙,笑了一笑,说,老哥酒醒了!
李攀龙看到谢榛盘腿坐在床上,虽然脸色微微发黄,但酒劲已是下去了。谢榛喝酒之后,一向脸色发黄,中医们都说,这正是酒量大的表现。
谢榛说,你们两个走吧,我不用你们陪了。
李攀龙说,你不用陪,我也不回家了。我与子朱两个开个房间,就在这里睡下了。
谢榛说,也好。
亥时差不多过去,子时即将到来,三人却没有一点睡意。李孔阳倒了三碗热水,一边喝水,一边说话。他们谈诗论文,谈济南到东昌有多远,谈倡议修筑临清外城的曾铣死得好冤……
谢榛忽然想到了卢楠,叹息说,不知道卢楠现在怎么样了,冤案也不知何时昭雪。
李攀龙说,明天到部里,我再打听打听。
自此,谢榛表面上性情有了点改变。他待人接物更加谦和了,但骨子里却更加自傲、更加敏感。他如果从别人的说话语气中体味到些许轻视,便会拂然变色。读书作诗,他更加刻苦、更加勤奋了。
家中书信,一两个月便传来一封,都是小儿元烛执笔。五个儿子,就数元烛稍微聪明。谢榛自然是接信便回,从不拖延。谢榛最为关心的,是家里银子够不够用。还好,赵王每年都让账房送去银子。谢榛为了表达对赵王的感激之情,三五个月便写诗一首,献给赵王。对顾圣之、郑若庸,他也写过好多封问候的书信。与李秦、李奎,谢榛也互通音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