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龙宽

冬天最大的特点是冷，即便穿上棉裤棉袄，手脚依旧冰凉。晚上睡觉时，被窝如冰窖一般，寒冷难耐。

我总觉得小时候的冬天，远比现在寒冷。那时村里的水坑结的冰足有一尺多厚，我们在上面畅快地玩陀螺、溜冰，完全不用担心会掉进水里，那种冰上玩耍的欢乐场景至今难忘。

寒夜难熬，双脚一片冰凉，母亲便在炉子上烧一壶开水，把开水灌进瓶子里，塞上橡胶塞，放到被窝里。这便是我们冬天睡觉时取暖的宝贝，在当时，这几乎是每个家庭必备的取暖神器。

只有吊瓶这种特殊材质的瓶子能装滚烫的开水，有些瓶子一遇高温，便会炸开，碎片满地。我们形象地把这种易炸的玻璃称为“生玻璃”，能耐受高温的称为“熟玻璃”。

我读初一那年，父亲从集市上买来一个红色的暖水袋。父亲说这是橡胶做的，非常结实，轻便又耐用。这个暖水袋归我使用，果不其然，它松软轻便，暖和且结实。在寒冷的冬天，它就像我的亲密伙伴。有时我把它放在脚上，有时放在肚子上，甚至还能放在脖子下当枕头。这小小的暖水袋，成了冬日里最温暖的存在，它能够驱赶严寒、温暖心灵，让我无比怀念。

我在外地工作多年，房间里安装了暖气片和空调。每当大雪纷飞、北风呼啸时，室内非常暖和。渐渐地，我感觉现在的冬天没那么冷了，也无需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衣服。

有一年春节，二哥打电话让我回老家过年，说大姐二姐都回来，大家一起聚聚。我便回了老家。

晚上，母亲给我灌了一个热水袋并嘱咐道：“放在脚那里吧，夜里冷。”老家的冬夜确实寒冷，哈一口气都能形成白色的雾气。我没敢脱衣服，和衣而睡。睡到半夜，感觉脚上暖暖的、湿湿的，赶忙掀开被窝查看。那个橡胶暖水袋不知何时被我用脚压破了，水流了一被窝。我收拾干净后，裹着被子坐了半宿。把家里唯一的取暖神器弄破了，我很自责。

第二天，我去集市上给母亲买了一个电热毯。她说：“用不惯这东西，还是暖水袋好，晚上能暖脚，早上倒出水还能洗脸，一点儿不浪费。”

看到母亲颤颤巍巍的身影，我的心中满是歉意。这么多年，每次接她来城里住，她都象征性地住一天就回老家，说住不习惯，没有老家自在，随手能做家务，出门能和邻居拉家常，还能喂鸡种菜，逍遥自在。其实我心里明白，她只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罢了。

于是我又去村里小卖部买了一个崭新的暖水袋给母亲，这样的取暖方式，她觉得心里踏实。看着母亲接过暖水袋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我的心里也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