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 王雨涵

早饭过后，刘大娘倒了四舀子面和着水，揉起面团来。小橘猫咪咪蹲在刘大娘脚后，喵呜喵呜……一个劲儿冲她要吃的。

她丢给它半根火腿肠和鸡蛋碎碎，咪咪吃饱了就要往韭菜垄里钻。刘大娘忙把面团放到不锈钢盆里，跑着去赶它。早春的头茬韭菜还得留着给闺女吃呢！

西院四婶送来了一兜西葫芦，“沿墙撒的籽，今春结了十多个瓜，光我和掌柜的也吃不完啊”。

四婶见靠墙长条菜地里的韭菜冒了绿头，齐刷刷地向上长。“这韭菜嫩，也到吃头茬韭菜的时候了。”

“小敏和那俩娃就喜欢吃，给她们留着呢！小猫好往里面乱钻，以后得拿杆拦上。”

今儿的阳光发暖，空气都像带着绒毛似的。刘大娘收拾好碗筷，又把屋里的被褥抱出来，搭到晾衣绳上。

刘大娘跟着四婶到街头站了会儿。两个穿黑裤子的淘气包向村东头跑去，裤子膝盖处尽是灰土团。小敏小时候也爱跟其他小孩跑出去玩，不着家，她满胡同“小妮”“小妮”地喊，小敏回到家就追着让她割韭菜烙盒子吃。

四婶说：“还是小孩好玩，叽里咕噜地整天围着咱转，一串一串的，大了就没影儿了！”

刘大娘叹口气：“唉！这都好几个月没见过了，电话倒是打得勤。”

刘大娘惦记院里的韭菜就回了家，正巧听见北屋里的手机铃声响，步子就更快了。

“喂，妈。”

“哎！最近都顺利吧！”

“都好都好，今天下午公司不忙，我带着欢欢和乐乐去看你！”

“行！韭菜刚冒出来，嫩得很，给你们烙韭菜盒子！”

刘大娘把手机撂到枕头旁，下了碗挂面，又给咪咪喂了猫食，就拿长剪子割韭菜去。

头茬韭菜冒的是紫根，韭菜叶虽窄小细长，可汁水多，鲜嫩甜美。刘大娘把韭菜切碎，倒了两勺盐和三勺花生油，又用筷子沿不锈钢盆转上五圈。

日头偏西了很多，她把被褥抱回屋里，估量着小敏他们应该快到了，就继续做起韭菜盒子来。

她从面团里揪出几块，擀成一张圆圆薄薄的大饼；又从盆里倒出一小堆韭菜馅，用筷子平铺匀，倒上生蛋液，再拿另一张大圆饼盖住，在圆饼边缘捏一圈花边。

一人一个大盒子，刘大娘一连做了四个大盒子，就等小敏来了给他们现烙。便拿着手机，拎了马扎，到胡同口等着。

起风了，刘大娘觉着身上有些冷，想回去戴顶帽子，再拿手机问问小敏是怎么一回事。

“妈，瞧我忙得都忘了跟你说声了。我下午又去拉货送货了，就没顾上回家。”

“开车送货可得慢着点啊！我专等着你们来吃韭菜盒子呢，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阵子忙，有空了就回去。韭菜盒子你留着吃吧！”

韭菜盒子在鏊子里烙得油酥酥，闻见香味的咪咪不知道从哪儿蹿了过来，扒着桌沿使劲向上够。

刘大娘将韭菜盒子切成四份，捏一小份撕成碎块放到猫碗里，咪咪扑上去埋头就啃。她拿食指轻刮了下咪咪毛茸茸的脑袋，“小东西，头茬春韭还是落你嘴里了！”

小橘猫咪咪不答话也不看她，只顾歪头扯面皮和韭菜鸡蛋。

入夜，刘大娘躺在床上嗅着空气里韭菜的余味，盼着齐根的韭菜快点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