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版: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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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知了猴

□ 张福禄

“麦子上场,小知了叫娘。”每年麦子快要收割的时候,小知了便开始在树上吱吱叫。听到小知了的叫声,人们就知道大知了猴就要出土了,又到捉知了猴的时候了。

在鲁西,人们口中的知了猴,指的是大知了猴,学名金蝉,也有知了龟等称谓。它孕育生长在树林中几十厘米的地下,经过几年的成长,一般在每年的6月上旬至8月从土中钻出。小知了猴大如花生米,比大知了猴早出土一周左右;大知了猴形如凌枣,有四五厘米长。知了猴是一种昆虫,也是一种美味,夏天捉知了猴是大人孩子们共同的乐趣。树林中灯光交错,人们在欢声笑语中捉知了猴的情景让我一直难忘,在黄河堤防上捉知了猴更是留在心头的暖暖回忆。

20世纪90年代初,我在东阿黄河河务局大桥管理段工作,单位就在黄河堤防背河的淤背区。堤顶行道林和堤防生态林为金蝉提供了良好的生长空间。麦子黄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麦香,这也是知了猴开始出土的季节,于是堤防上变得热闹非常。太阳落山了,堤防附近的乡亲们三三两两来到树林中寻觅知了猴。我忙完一天的工作,晚饭后也兴冲冲地加入捉知了猴的人群中。摸知了猴有这样一句话:“傍黑看地,天黑看树。”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知了猴正在破土而出,因此人们大多将注意力放在地面上,不时地蹲下身去抠一下树林地面上的小孔洞。那黄豆大小的洞口,地皮有些卷曲,给人一种薄薄的感觉,这大多是潜伏在洞中的知了猴留下的伪装,它通过小小的洞口感知天色,以便天黑后迅速从洞中爬出上树蜕变。看到这样的小孔,我便用手指轻轻一抠,立时手指般粗细的孔洞便出现了,里面多半有知了猴,它正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洞口。我急忙在地上捡起小树枝伸入洞中,这时知了猴的前爪会紧紧钩住树枝,这样就可以将它捉出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堤防上的人逐渐增多,人们带着手电、小塑料桶和竹竿,在树林中围绕树木寻觅知了猴。此时,正是知了猴爬树蜕变的时候,因此人们从傍晚“看地”变成了夜间“看树”。人们的眼睛跟着手电光像扫描仪一般在树身上下扫描。有的知了猴爬了一人多高,人们踮起脚尖或者蹦起来将其捉下来,有的已爬到几米高,就用竹竿戳下来,然后赶紧从地面上捡起来装进瓶子或塑料桶中。知了猴,看似爬起来慢悠悠的,其实速度不慢,一二十分钟就能爬到两三米高,所以看到了就要立刻捉下。晚上八九点钟是知了猴出土最多的时段,也是堤防树林中最为热闹的时候。此时树林中灯光交错,人影晃动。“捉了几个了?”“有五六十吧。你也捉了不少吧?”“咱俩差不多。”大家在树林中打着招呼,手电的灯光在树身上快速扫过。“快看,那里有一只!”“哎,这棵树上有两只,快戳下来。”林中的惊喜声、说笑声、问候声,给燥热的夏夜带来一丝清凉。

1995年暑假,妻子带着儿子从阳谷县城来到管理段。晚饭后,我领着他们娘俩到黄河堤防去捉知了猴。单位大门旁一棵有些歪斜的柳树上,几只知了猴正使劲地从树下往上爬。“1、2、3、4、5……”儿子高兴地数着,“啊,有8只!”儿子高兴地喊起来。我将它们捉下来放在罐头瓶里,儿子举着瓶子一边走一边看,兴奋不已。来到管理段东墙外,那一片树林中已经有很多手电光在晃动。“妈妈,我看到一只,正在往上爬!啊,这里还有一只!”儿子拿着手电在树林中跑来跑去。一个多小时,我们就收获了一瓶知了猴。这时候,我送他们娘俩回管理段,然后自己再到单位以西井圈村附近的堤防树林中去“捡漏”。此时已经是晚上10时左右,捉知了猴的人们逐渐散去,黄河边除了黄河的浪涛声外一片寂静,此时知了猴大多爬到树枝上开始蜕变。我走下堤顶来到淤背区,打开手电向柳树上照射,只见不少柳枝上悬挂着刚刚蜕变的知了,它们如一件件玉石挂件,在灯光中闪着绿莹莹的光。我手握手电和竹竿朝知了轻轻一戳,知了便掉在地上。嫩嫩的知了在手里有一种凉凉的、肉肉的感觉,在灯光下似鹅黄翡翠一般晶莹剔透,有的翅膀还没有舒展开来,虽然在震动,但是还不能飞行,爪子还是软软的,抓得我手心有些痒。一棵树、两棵树、三棵树……我在淤区树林收获着夜间堤防树木的馈赠,等瓶子装满了嫩知了,我便赶快回单位,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是深夜一个人在树林中还是有些害怕的,再说捉知了猴(知了)也要有知足的时候。这一晚,算下来也收获了二三百只知了猴(知了),剩下的就让它们去孕育几年后的捉蝉故事吧。

1997年,我调到阳谷黄河河务局工作。当时局机关在寿张镇东街,机关距离金堤有几百米,加上工作繁忙,从此很少到堤防上去捉知了猴了。2000年,河务局机关迁至阳谷县城,离金堤有15公里,我就再没有到过堤防捉知了猴了。据同志们讲,如今堤防上依然是乡亲们捉知了猴的好地方,城里的年轻人有时开着车到堤防捉知了猴,从黄昏到半夜,人员不绝,灯光交错,煞是热闹。如今,这种景象被誉为“堤防捉蝉”,成为黄河边上的一大景观。

2025-06-26 2 2 聊城晚报 content_72045.html 1 捉知了猴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