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自力

老家在北方，家家都有火炉。那些陪我们长大的炉火，把一个个寒冬，烤得温暖无比。

可能受父母的影响，我们特别喜欢围着炉子坐。尽管天气还不是很冷，父亲早早地就把炉子燃起来了。母亲节俭，升火的炉子总舍不得浪费，要么烧壶开水，要么炖点什么菜。于是，在香气弥漫间，一家人围坐一起，谈天说地，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冬天不炖个菜，仿佛就没有味道。我家的炉子上，总会有各种炖菜。几块骨头，加几片肥肉，再加些粉条或者萝卜青菜，一锅炖菜就成了。家里仿佛有炖不完的菜，你方炖罢我登场，每个冬天都被炖得热气腾腾。每次坐在炉火旁，听锅里咕噜咕噜直响，就觉得非常有口福。喜欢吃炖菜的，还有奶奶。她一颗牙也没有了，那些炖烂的菜，自然合她的胃口，被她吮吸得有滋有味。我后来才明白，为什么夏天我家也时常炖菜，那是为了照顾奶奶的饮食。

我喜欢一家人围炉在一起聊天，哪怕是听了无数遍的事，再听一次也觉得温馨无比。父母喜欢回忆过去，最喜欢忆苦思甜。孩子喜欢憧憬未来，勾画一幅幅美好蓝图。我和妻子说得最多的，就是生活的柴米油盐，工作的酸甜苦辣。奶奶有点耳背，基本不插话，她喜欢看我们聊天，然后美滋滋地坐在椅子上打会儿瞌睡。无论我们怎么劝，她都不肯去睡，她说我们越是聊得起劲，她的瞌睡打得越香。

围炉也不是光聊不做，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呢。孩子们最喜欢烤东西吃，几个红薯，或者几根玉米棒，都可以烤得香喷喷的。我一直惦记着儿时吃糍粑的味道，常常烤几块，直到两面焦黄，有气泡鼓出来。糍粑又烫又香，跟儿时记忆中的味道一个样。拿一本书，泡一杯茶，就着炉火，把书越读越馋。都说围炉好读书，冬日在炉火的陪伴下，书读了一本又一本，真是受益匪浅。

父亲喜欢吹唢呐，冬日里时光慢下来，他有空就吹会儿。我们围着炉子，喜欢听唢呐那悠长的腔调，一边听一边打着拍子。在父亲的影响下，孩子们也跃跃欲试，那怪模怪样的调子，把肚子都笑痛了。母亲总是舍不得歇息，一生勤劳习惯了。在大家围炉闲聊时，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绣绣花，叠叠衣服，仿佛不做点什么就不踏实似的。

老家的冬天，总是这样被火炉烤得暖暖的。围炉的日子，每一天都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