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录 同学情
■ 茌平 张晓燕
女儿今年小学毕业,向我嚷嚷着要同学录,于是领她去买了一本。这本同学录看起来很像影集,封面和内页都设计得非常精美。我感慨道:“我小时候哪有这个呀?”女儿问:“那你小时候有什么啊?”
思绪一下子被拉到30多年前,我小学毕业那会儿,根本就没有同学录这个概念。在摄影师来学校拍集体照那天,忘了是谁提议,我们全班的几个女同学拍了一张合影。那时还是黑白照片,灰白的底色上站着几个满脸稚气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前面。有个叫兰的女同学不知为什么那天没来上学,错过了合影,后来听说她为此偷偷地哭了一场。毕业后,有几个女同学辍学了,兰也在其中,这次缺席的合影是她永远的遗憾。
后来就是初中毕业,我们的同学录是当时最流行的塑料皮日记本,几乎人手一本,在班里接力棒似的传递着。同学们的留言豪气冲天,都是“祝你鹏程万里”或是“勇攀科学高峰”之类,有的还郑重其事地贴上一张一寸的黑白小照片。
班里女同学共有十几人,一天中午,梳头的梳头,换衣服的换衣服,顶着炎炎烈日,去了街上的小照相馆,站在一块绘有楼台亭阁的幕布前面,你搂着我的肩,我拉着她的手,对着镜头,露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照片是五寸彩色的,我们大多穿的红衣服,脸上也红扑扑的。我和好友静还单独合了一张影。我姿势僵硬地抓着一束色彩斑斓的塑料花,就像握着一枚手榴弹,一脸严肃;静则一手叉腰,头上斜戴了一顶照相馆里的蓝色礼帽,和身上的夹克衫极不相称。这张照片现在看起来颇为滑稽,但我却非常喜欢,因为它承载了那段青涩年华的记忆。
我没能考上高中,读了三年技校。毕业时,十八九岁的年纪,已经懂得了离愁,那段日子,似乎整个学校都弥漫着淡淡的感伤。我们去县城里最有名的照相馆,描黑眉毛,涂红嘴唇,让摄影师加一层朦胧的柔光,拍当时最流行的“明星照”,然后互相赠送。有的同学还借来照相机,三五成群,在操场上、宿舍旁和田野里留下青春的影子,留言不再是空洞的豪言壮语,而是满满的惜别之情。女同学们的情感都比较细腻,洋洋洒洒,一写就是两三页,写到动情处,忍不住红了眼眶,这让男同学们很是不解:“你们这是写小说呢?”
难忘最后一次集体唱歌,文娱委员站在讲台上,刚唱了一句:“我不想,说再见……”就猛然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全班同学的歌声顿时低沉下来,夹杂着低低的抽泣声。后来,经班长提议,同学们纷纷写下自己的联系地址和电话,约定以后一定要常联系常聚会。
回到家,女儿一定要看看我的同学录,这么多年过去,初中的那个本子早已找不到了,而技校的这本也非常破旧,有的字迹已经模糊难辨了。女儿把她的同学录和我的放在一起,得意地说:“妈妈,你看我的多漂亮!”并说离校那天要拿着我的手机去学校拍照。
我笑了,女儿终有一天会明白,无论时代如何发展,随着时光变化的只是同学录和照片的外在形式,同学之间的情谊永远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