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玉芹

刘正毕业后在县城某中学任教，他所教的班级年年被评为县优秀班级。听说学校要提拔一位副校长，他内心起了波澜，想起了他的启蒙老师——教育局一把手李老师。

趁着周末，他拨通李老师的电话，李老师说在家看书。刘正就说：“我刚在河里钓了条草鱼，这就上您家去，馋您做的鱼了。”

刘正上小学的时候，趴在李老师的宿舍窗边，流着哈喇子看李老师炖鱼，被老师逮个正着。吃了一肚子鱼肉后，老师问他好不好吃，他打着饱嗝，鸡啄米似的点头。李老师又问，还想不想吃？刘正眼里放着光，又是一顿鸡啄米。李老师说：“从今天开始，你每次考试成绩提高5分，我就给你做一顿鱼吃，变着花样来。”

为了吃鱼，刘正上课专心听讲，下课积极做作业。为了给他解馋，李老师周末时间都用来钓鱼了。刘正小学毕业后，去了乡里上初中，李老师调到了市里。从此，刘正的梦里全是草鱼的味道。

每想起这些，刘正的眼眶就有些湿润。

他特意从菜市场挑了一条大草鱼，来到李老师家。李老师系上围裙收拾鱼，刘正打下手。鱼有点腥，刘正下意识地想捂鼻子，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他悄悄把窗户开了一道缝，有风吹来，腥味淡了些。

李老师把鱼头、鱼肉、鱼骨分开放，说可以做全鱼宴。刘正说不用那么麻烦，鱼是刚从河里钓的，一锅炖就很鲜美。

李老师指着鱼，说，鱼头做泡椒鱼头，鱼骨熬汤，鱼肉红烧，各尽其能，才能发挥鱼的最大价值；一锅炖，一锅腥，再大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了。

刘正尴尬地笑了笑。

很快，全鱼宴上桌了。泡椒鱼头酸辣开胃，红烧鱼片色泽诱人，鱼骨汤鲜味美。刘正馋得直咽吐沫，等着老师先动筷。

突然，一只苍蝇飞了过来。两人下意识地驱赶，苍蝇却落在了一块鱼肉上。刘正赶紧拿纸把苍蝇连同那块鱼肉扔进垃圾桶里。

可惜了！李老师惋惜着，想端走那盘鱼肉。刘正站起来阻止，说：“老师，我最爱吃您做的红烧鱼，那块鱼肉已经扔了，其他的还可以吃。”

此话差矣，虽然扔掉了沾了苍蝇的鱼肉，其他肉吃到嘴里，想起来还是会反胃的，一块臭肉满锅腥，就是这个道理。李老师起身，固执地倒掉了那盘鱼肉，自言自语道：“怪了，苍蝇从哪儿钻进来的？”

对啊，苍蝇从哪儿进来的？刘正环顾四周，发现了刚才开的那道窗户缝，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关上了。

苍蝇就是眼睛尖，有点缝就想钻，好好的一盘菜，让它毁了。来，咱吃其他菜，其他菜还是干净的，李老师招呼刘正重新入座。刘正捂了一下鼓囊囊的口袋，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