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雪明

几天前的早上，我逛菜市场时，看到很多人在争相买粽叶，墨绿色的粽叶在水中摇曳，散发出幽幽清香。

我去超市买了点粽子，粽子口感尚可，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结婚近20年，我未曾亲手包过一个粽子，每次都是母亲包好后送给我。女儿嗔怪我：“你也是妈妈，怎么什么也不会？”我呵呵一笑。

儿时的端午，空气中满是香甜。趁着周末或放学，母亲从她的针线筐里拿出拔麻线用的拔线子，拔线子下面是一个中间窄、两头粗的圆柱形木头，中间一个孔，一根铁条穿过小孔，上面部分弯一个勾，用来固定麻线。母亲左手高高地提起拔线子，右手把五彩丝线往肩上一甩，然后把拔线子猛地一转，拔线子高速旋转起来，母亲灵巧地搓着丝线。我也曾缠着母亲拔一次，然而拔线子在我手中摇摇晃晃，有几次竟打在我身上，我只好懊恼地将它还给母亲。

很快，花绳拔好了，母亲会戴到我和三个姐姐的手腕脚腕上，嘱咐我们不许丢掉。家乡的习俗，花绳要等到蝉在树上唱时才能摘掉。即便是花绳褪了颜色，或是掉了，也要多缠一圈重新戴上。也许是丝线太贵，母亲从未戴过花绳。

包粽子是个细活，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母亲手中拿着粽叶，拇指一转，一个漏斗形的底座完成。母亲添一小把提前泡好的糯米，放一颗红枣，几颗花生，然后再缠粽叶，一个粽子便包好了。糯米不能放太多，多了煮熟后容易膨胀，会把粽叶撑开；也不能太少，容易进水。火候也是关键，水沸腾后需转中火，否则粽叶容易散开。

粽子煮熟后，母亲总是趁热给我们吃。我们拿着粽子，在小伙伴面前炫耀。母亲不曾趁热吃，总说凉了再吃。

端午在母亲“凉了再吃”的声音中流逝，她挺直的背脊也在拔花绳、包粽子中变得微驼。回想起那段岁月，母亲用勤劳的双手带给我们惊喜。

现在，母亲已七十有余，身体清瘦了许多。但在端午时分，她仍会拔花绳，给孙女、外孙女戴，有时也给自己戴上，她竟也会像小孩子一样欣喜，抬起手腕端详半天。

粽子还是自己包，母亲说超市里的粽子少了端午的味道。粽子煮熟后，母亲趁热也会吃一个，总说以前吃不到白粽子，现在吃不到黄粽子了，话语中有遗憾也有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