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学贵

在我家里，珍藏着一张66年前爷爷奶奶的合影，这张黑白老照片是当时叔叔找外乡的一位摄影师来家中拍摄的。老照片上，爷爷头戴大风帽，身穿斜偏门襟的灰色棉袍，他的神态安详，下巴上的长胡须似乎在述说岁月沧桑。奶奶坐在爷爷右侧，头戴一顶圆圈帽，身着青色棉袄，她略带沉思的目光定格在那一瞬间。看着爷爷奶奶这张泛黄的老照片，我努力回忆着两位老人生前的点滴。

年迈的母亲告诉我，爷爷在十六七岁时，独自一人外出闯关东，在关东待了好几年才回来。回到家后，爷爷与同村两个年轻后生商量，决定推着独轮车去河南采购大豆回来销售。当时，他们三人用独轮车各自推着400多斤大豆往回赶，途中住一次小旅馆，数百里路只用几天就赶回家，然后他们再用独轮车把大豆推到堂邑西关卖掉，从中挣些辛苦钱。

我听姑妈说，干了几年购销大豆的营生后，爷爷和村里一位精明能干的青年男子开了家小作坊，加工绿豆粉皮。加工好后，两人一块赶集、走村串乡售卖。靠着购销大豆和加工绿豆粉皮，几年下来，爷爷手中有了些积蓄，于是，他把原来的三间破草房扩建成了较为风光的两处院落。

姑妈回忆，爷爷是个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的人，平时在村口遇到路过的乞丐，总是把自家热腾腾的饭端出来让他们吃。一次，爷爷听说邻村一位叫“二铁匠”的青年男子，因为急事需要去关东和家人会面，一时凑不足路费，心急如焚。爷爷知晓这事后，给了“二铁匠”20元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当年农家人日子过得紧巴，20元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是个缠着小脚的农家妇女，她干净利落，有胆有识。她曾和我说过这样一件事：早年间，附近一户人家与我们家的老宅院相隔不远，他让村里一位有文化的老先生写了一张假文书，编造说我们家老宅院内南侧3米地方拥有活路一条，想将我们老宅院南段一块3米宽的地方占为己有。奶奶不服气，她独自一人同那家的两个人去见了区长。奶奶当着区长的面据理力争，说得同去的两人面红耳赤、理屈词穷，区长当场狠狠地训斥了那两人。最终，我们家的老宅院“风雨不动安如山”。

爷爷奶奶的这张老照片虽布满岁月痕迹，但爷爷勤劳善良、乐善好施的朴实情怀，奶奶机智果断、昂扬进取的良好品质犹在眼前。先辈虽已去，精神永不老，这份精神就像一瓶精心酿造的陈年老酒，愈久远愈回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