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茜可

冬天来了，冰糖葫芦的红色显得越发鲜艳，一层淡黄色透明的琉璃糖也给人们带来一丝慰藉。

记忆中，我第一次吃冰糖葫芦也是在冬天。

20年前，冬天的乡村，大雪整整下了三天。雪停后的次日清晨，推开堂屋的大门，白茫茫一片。

我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回来的，但我似乎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他双手推着自行车，双脚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走回来，车把上挂着一个黑皮包，里面装满了好吃的。

那几年，爷爷在镇上的皮鞋厂上班，当日去当日回，天气不好时会住在厂子里。

村里有一条又长又直的路，直通镇上，路两旁密实的杨树叶连成了一条长长的林荫道。

很多时候，我放了学并不回家，而是坐在树旁的石头上，一边看夕阳照耀着团绒似的蒲公英，一边等着爷爷。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爷爷就会从南边骑着自行车回来，他总能从黑皮包里变出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又过了几年，爷爷年纪大了，家人不再让他去干力气活，我也去了县城上中学。再次回老家时，也是冬天，外面下着雪，炉子里的火暖暖的，我和爷爷说起了那年冬天吃冰糖葫芦的事。

我说：“那一天，雪刚停您就回来了，带回来的冰糖葫芦真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甜的冰糖葫芦。”

爷爷是个少言寡语、不善表达的人，听了我的话后，他起身出去了。

窗外的雪洋洋洒洒地下着，不一会儿，爷爷回来了，兜里揣满了红彤彤的山楂。他找了一个陶瓷罐子熬糖稀，又挖去山楂核，用细细的竹签子串起来，浇上滚烫的糖稀，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摆了满满一盘。

过了一会儿，窗外的雪渐渐止住了，天空中出现了蔷薇色的暖光，透过老屋的木窗棂，照在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上。爷爷看着我吃冰糖葫芦，乐呵呵地笑着。

如今，街头巷尾有着各式各样的冰糖葫芦，但都没有爷爷做的冰糖葫芦甜。现在，爷爷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回忆里那甜甜的味道也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