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建莉

弟弟从老家回来时，背回几大包煎饼，跟我们这几个“馋虫”分享。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玉米、大豆、小麦、小米、地瓜等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儿时的记忆，在这些熟悉的香气里喷涌而出。

我的家乡在沂蒙山，煎饼是沂蒙人的主食。

煎饼是一种朴素的食物。做煎饼的工具很简单，仅需一个直径约1米的铁质鏊子，一个长约40厘米、宽约5厘米的竹板，一块用来擦鏊子的“油擦子”。做煎饼的原料也很简单，各类能磨成粉的谷物都可在烧热的鏊子上变成一张张薄而柔韧的煎饼。我知道的煎饼做法大概有两种，一种是舀一勺流动的面糊倒在鏊子上，然后用竹板刮匀，这叫摊煎饼；我们老家的人大都是用双手捧着各类面团在鏊子上滚动，这叫烙煎饼。两种制作手法虽有不同，但成品相差不大，同样香气四溢。

因用料不同，煎饼的口感也各有不同。小米的香而软，玉米的甜而脆，小麦的薄而细，地瓜的却非常柔韧，没有一副好牙口享用不了。我吃过最特别的两种煎饼，一种是用发酵的面糊做成的，还有一种是柿子煎饼。柿子煎饼是同学的奶奶烙的。小时候，我去同学家里玩，她的奶奶正在烙煎饼，见到我后，同学的奶奶踮着小脚去柿子树上摘了两个经了霜的柿子，将柿子的果肉挤在正在烙的煎饼上抹匀，不一会儿，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咬一口，香、脆、甜，别有一番风味。

我记忆中最好吃的煎饼是母亲烙的。那时我正在上小学，放学回家就坐在鏊子前看母亲烙煎饼。一次，母亲故意多烙了一会儿，煎饼变得焦脆后，母亲给我叠了一张。脆煎饼焦香四溢，咬一口，玉米的甜香混合着熟毛豆的清香，一起在我嘴里舞动。姥姥做的卷煎饼也让我回味无穷。姥姥将姜丝、辣椒倒入油锅中爆香，加入切碎的豆豉、萝卜、咸菜翻炒，再打入一个鸡蛋，卷在金黄的玉米煎饼里，咬一口，咸辣香鲜，舌头都要香掉了。姥姥故去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这个味道……

如今，我远离家乡，虽然交通便利，但想吃一口地道的家乡煎饼并不容易，会手工烙煎饼的人也越来越少，机器做出来的煎饼虽然更薄更软，但总感觉少了些五谷的香气。故乡的味道是最真切的乡愁，让人甜着、想着、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