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晓东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儿子放学了。他和同学排着队，嘴里背着古诗，在老师的带领下走出校门。老师一声“解散”，他像小鸟似的张开双手，向我扑了过来。一天不见，儿子和我亲热得不得了。

我抓着儿子的小手，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中小心翼翼地走着。儿子突然抱住我的胳膊，示意我低下头。而我正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准备带他穿过马路，便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要干什么，没看到这么多车吗？”

过了马路，我意识到儿子不说话了，他低着头，背后的书包显得格外大。我拿过他的书包，蹲下身子，抬头看着他。儿子噘着嘴，眼角的泪珠在霓虹灯的映射下变换着颜色。我知道刚才说话的语气重了，急忙向他道歉：“爸爸刚才不应该那样说话，爸爸向你道歉。”儿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好久才说：“爸爸，你知道我刚才要说什么吗？”我摇了摇头。

儿子今年刚上一年级，对外面的事物充满了好奇，特别是校门口的小商贩卖的小食品、小玩具。儿子每次看到这些，都会缠着我或他妈妈买一些。现在，我们家里还养着两只彩色的小鸡和几条观赏鱼。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儿子绷着小脸，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好奇地问：“你想说什么？”儿子望着我的眼睛，说：“爸爸，祝你新年快乐，健康长寿。”我一下子愣住了，笑着回道：“谢谢宝贝，也祝你新年快乐！”

突然，儿子哭了起来，我赶忙问他怎么回事。儿子哽咽地说：“可是我不想过新年！”“为什么不想过新年？等放了假，我们和妈妈、姐姐一起去买新年礼物，好不好？”我对儿子说。儿子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说：“我不要。同学都说，过了新年，我们都要长大一岁了。”我说：“对呀，你不是一直盼望着长大吗？”儿子扑进我的怀里，说：“我不要长大。我长大一岁，你和妈妈就会老一岁，我不想让你们变老！”

听了这话，我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全然不顾他的泪水和鼻涕弄脏了我的新毛衣。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听得到儿子的心跳声。这是我听过最美妙的一句话了，也是最好的新年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