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园
○ 国晓宁
1986年秋,二大爷兆禄拿着半张报纸找到我爷爷,指着报纸说:“广告里说葡萄是个好东西,咱们可以培育点葡萄苗,绝对好卖。”当时,爷爷是生产队队长,听了二大爷的建议,爷爷叫了几个人研究这件事,去买了葡萄枝条培育葡萄苗。
第二年春天,马颊河河堤旁长满了葡萄苗,煞是喜人。之前种的杨树苗销路很好,他们认为葡萄苗的销路也会很好,但葡萄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卖。春天就要过去了,还有不少葡萄苗没有卖出去,经过一番思量后,爷爷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把剩下的葡萄苗种到了自家地里。
种葡萄,我老爷爷开始是不同意的。当时没人见过葡萄长什么样,3亩(1亩合666.7平方米)多地全部种上葡萄,不成功的话,全家都会挨饿。但是,老爷爷拗不过我爷爷,葡萄还是种到了地里。
第一年,葡萄树没有结果,这一年,老爷爷没去过葡萄园;第二年葡萄丰收了,比种一年粮食赚的钱还多。此后,老爷爷每天都去葡萄园里忙活。
等到葡萄成熟时,老爷爷徘徊在田垄里,寻找着掉落的葡萄粒,轻轻蹲下,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粒粒红得发紫的葡萄,在衣角擦拭干净,然后走到地头,放进装满葡萄的竹筐里。
我上小学之前,一直在葡萄园里玩耍。用河水灌溉葡萄树时,我喜欢在垄沟里逮鱼;夏季的葡萄园果香四溢,一群野鸟和野鸽子闻香而来,盘旋在果园上空,我便拿着棍子敲打塑料桶驱赶它们。
葡萄树下,是一丛丛草莓。葡萄成熟时,草莓也快要成熟了。我轻轻地拨开草莓的叶子,摘下一颗红草莓放进嘴里,香甜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口腔。
慢慢地,村里人都种起了葡萄,葡萄种植面积达到了百亩。2004年,由于种葡萄的村民越来越多,加之雨水丰沛,葡萄出现病害,价格下降。在一阵阵拖拉机的轰鸣声中,一棵棵葡萄树被连根拔起。
我本以为,以后再也看不到葡萄园了。2010年,父亲听说温室大棚里的葡萄每斤能卖5元钱,于是又种起了葡萄,葡萄树又重新站在了那片苘麻和苍耳疯长的田野里,这片园子也记录了我和父亲辛勤劳作的点点滴滴。
最难忘的是那个暖意十足的下午,我和父亲穿行在葡萄架间,我发现一串紫黑紫黑的葡萄,我摘下它,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我实在忍不住,便摘下最小的一颗,慢慢送进嘴里,香甜的葡萄汁顺着喉咙淌进胃里,深秋的葡萄格外甜。
这片葡萄园支撑了我大学四年的花费,减轻了父母的压力。如今工厂开到了村口,母亲去了厂里上班,没有时间管理葡萄园了,葡萄树只能刨掉。虽然葡萄树被刨了,但我心中的那棵葡萄树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