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版:记录
上一篇
放大+  缩小-   默认o

捡柴火过年

□ 刘晓东

小时候过年,我们这些小孩子都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帮家里捡柴火。

20世纪70年代,那时候的腊月,气温比现在低,有些路面会被冻得裂开一指宽的缝隙。北风刮到脸上、手上,就像小刀子在割肉。当时农村还没有通电,更没有变形金刚之类的玩具可玩,放了寒假的我们,一天到晚在家里逛来逛去。正愁怎么过年的家长被惹烦了,往往大吼着扔过来一个柳条篮子,让出去捡柴火。我们则屁颠儿地抓着篮子,呼朋唤友地集合起来,一路欢笑着跑向村外。

家长们让我们去捡柴火,不光是为了图家里清静,更主要的是过年需要大量的柴火来做饭。那时候穷,家里根本没有钱买煤烧。烧柴火既可以取暖,又可以做饭,草木灰还能作为肥料撒在庄稼地里,堪称一举多得。秋天收集的那些柴火是不经烧的,尤其是快过年那几天,几乎每次做饭都要烧掉一大抱。如果柴火被雨雪打湿了,那就更没有可烧的了。小孩子们之所以不顾天气寒冷去捡柴火,不仅仅是能名正言顺地出去玩,主要是觉得快过年了,帮家长干点事情,就有机会多吃块儿炸藕盒。

光秃秃的田野里不会有那么多的柴火等着我们去捡,家家户户都缺柴烧,近处的早就被捡走了,我们只得去远处的河坝看看。那里还有一些割剩的芦苇和别人不要的茅草,正好用来烧火做饭。上冻后的芦苇很脆,用手折或者用镰刀割时,会发出像鞭炮似的“啪啪”声,我们一边劳动,一边欢呼“过年了,放鞭炮了!”若是不小心,会被芦苇划破手。血滴在冰面上,非常鲜艳。不过没人会在乎那点儿小伤口的,找点岸边的土涂在上面,照样有说有笑地干活儿,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把篮子装满。

如果能遇到一棵枯树那是最高兴的事情了,支起油锅,开始炸年货时,将它填在锅底,火苗很旺,燃烧的时间很长。实在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会爬上高高的大树,把上面干枯的枝杈掰下来,也能装满篮子。那些不会爬树的小伙伴只能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在大树上像个大将军似的欢呼。不过我们会学着收音机里所讲的梁山好汉那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把枝杈分给他们一部分,最后大家都会挎着装满柴火的篮子高高兴兴地回家。

偶尔我们也会在田地里翻到叔叔大爷们干活儿落下的地瓜。这时,我们便会围成一圈,捧来一些树叶或者杂草,将地瓜放在中间后点燃。等树叶烧完,地瓜也基本熟了。大家一人一口地吃着,弄得嘴角黑乎乎的,连皮儿都不会剩下。烤地瓜虽好吃,和家里的炸藕盒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过年的炸藕盒,除了上供外,还得招待客人,是不能随便吃的。我们把满篮子的柴火拿回家时,碰巧遇到家长在炸藕盒,便会殷勤地帮忙烧火,还会自夸捡来的柴火多么好用。家长会不经意地把一块儿藕盒放在锅台边的空碗里,说:“尝尝炸熟了吗?”我们往往顾不得烫手就捏起来,放进嘴里一点点地咬着,品尝它的味道,舍不得咽下,感觉这就是过年的滋味。

现在生活好了,家里做饭除了用煤气灶,还有电磁炉,根本不用再去捡柴火烧了,可我总是怀念小时候自己捡的柴火炸出的藕盒味道。特别是过年的时候,这种味道萦绕在我的心间,挥之不去,那是对童年、对父母的怀念。

(本版有些文字涉及方言,仅用其音)

2024-01-31 2 2 聊城晚报 content_45219.html 1 捡柴火过年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