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宝霞

又是一年芳草绿。清明节到了，想起去世的母亲，我不禁泪如雨下，母亲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的脑海，仿佛就在身边。

母亲叫李桂英，1933年出生在大连。当年，姥爷从事海上管理工作，家境殷实。母亲有两个哥哥，她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高挑，被姥爷姥姥视为掌上明珠。母亲18岁那年，父亲用一顶花轿把母亲迎娶进门，之后，母亲的快乐生活所剩无几。

在我小时候，家里生活不算富裕，但母亲勤俭持家，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日子还能过得去。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姊妹三人拉扯大，对我们的爱如雨露之甘甜，如大地之厚重。

记得那时，“的确良”布料非常受欢迎，夏天穿上很凉快。母亲省吃俭用，给大姐买了一块粉红色的“的确良”布料做上衣，再用剩下的碎布料给我做一件背心。一天，天气炎热，一丝风也没有，母亲在院子的过道铺一块凉席，坐在上面一块块地拼接布头。那天，树上的蝉“知了知了”地叫着，母亲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多年后，母亲为我做背心的画面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最温暖的回忆。

多希望日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但天有不测风云。前年4月4日，清明节这天，母亲突发疾病，右腿突然失去了知觉，我连忙把母亲送到医院。医生诊断母亲腿部动脉血管堵塞，需要立即做手术，否则可能会截肢。4月6日，我们把母亲推到手术室，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对一位88岁的老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我和姐姐们强忍着泪水，祈祷母亲平安。坚强的母亲以超出常人的毅力配合医生做完了这次手术。

我们本以为母亲已度过了危险期，可天不遂人愿。4月7日，医生找我谈话，说母亲腿部的血栓已取出来，但是脚部的血栓因为血管太细，取不出来，需要截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再做手术，母亲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伤口有可能愈合不好，手术风险也更大。母亲病情发展快，医生让我们早做决定。上次母亲闯过了一关，已是凶险万分，这次还会像上次手术那样安然无恙吗？我们姊妹三人实在做不了这个决定。

医生和护士看我们为难，建议让我们听听老人的意见。热心的张护士委婉地与母亲谈了她的身体状况，母亲听后思忖了片刻，对我们说：“我这么大年纪了，折腾不起了，还是不做手术了。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就听我的吧。”

儿时，妈妈是我们无助时频繁的呼唤；中年时期，妈妈是我们疲惫时无言的温暖；此时，妈妈依然是我们最大的依靠。我们不知该如何选择，只有尊重母亲的意愿。

当年10月21日，这是一个让我肝肠寸断的日子，母亲与病痛抗争半年后，永远离开了我们。

母爱永恒，是一部永远也写不完的书。我把这份难忘的亲情珍藏在心，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又到清明，我与母亲阴阳两隔。远在天堂的母亲，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