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玉芹

回娘家的时候，我习惯约着姐姐。姐妹俩路上说着话，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好像刚出城，抬眼就看到了娘家的门。回家后一阵忙活，给爹娘做顿可口的饭菜，聊一些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听他们絮叨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爹娘眼睛里有光，脸上有笑，感觉生活美好，我回来时的心情比去时还要敞亮。

临走的时候，娘会跟在我和姐姐的电动自行车后面，叮嘱一些事情。直到我们走出胡同，拐过村东头那堵厚厚的墙，消失在她目光不及之处，她才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回家。

一次，我因为有事要早回来，开车去了娘家。走的时候，姐姐推着电动自行车向北走去。向北是一条狭窄的乡间小路，是我和姐姐经常走的路线，也是她上班的必经之路。我这次要向南走，南边是条宽阔的柏油路。

娘边和我说着话，边跟在我身后，向南走着。走了几十步，见姐姐没有跟上来，正在门口叮嘱腿脚不便的爹少走路，才意识到姐姐要向北走。娘又一边叮嘱姐姐路上慢点，一边向北走去。离姐姐近了些，忽又想起我，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娘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要取舍的时候，就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选择题，虽然仅仅是送别两个出门的女儿。

这很像我们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选择哪个方向，才能走得踏实，不留遗憾。

从小到大，娘对我和姐姐都是一碗水端平，即便有时候不得已对一方有点儿“偏心”，事后也会对另一方做出补偿。娘从来不给我们留遗憾，我怎能让她为难。这个时候，我应该帮母亲做这道“选择题”。

我对着姐姐喊，姐姐快走啊，我和娘在后边看着你呢，随后冲姐姐使了个眼色。姐姐明白了我的意思，骑上电动自行车，快速走了。等姐姐消失在胡同口，娘回过头继续送我，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

从那以后，我和姐姐约定，即使我们的目的地不一致，在娘的视线里，也必须是相同的方向。

不让母亲做“选择题”，也算是做儿女的一种孝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