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晶

2004年，我的学生要参加高考了，普文考生都在聊城一中考试。

这是时隔三年，作为班主任，我第二次陪学生高考；是第二年6月7日开始高考，还是最后一年采用全国试卷的考试。这都让我和学生感到紧张。

最大的担忧在于，下一年山东省就要自主命题了，最后一年使用全国卷，与往年相比，难度怎么样？高考试题越来越灵活，有没有原来没有出现过的题型？这样的题型学生能从容应对吗？虽然明知道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也知道我们在备考中，已经尽可能多地涉猎了各种题型，但是，毕竟 模拟都不是高考，所以，只要看不到高考题，担忧就不会停止。

高考前一天，走读生离校回家，住校生留在学校，如果去其他学校考试，就统一坐由警车开道的高考专用大巴。作为一名班主任，内心总是不能完全安定下来。学生离校时，再三叮嘱，回家就把准考证、身份证和所需文具放在专用的透明工具袋里，第二天离家去考场前一定要再次确定准考证和身份证是不是带齐了；考试期间有雨，要想着带把雨伞；早晚温差比较大，如果降雨气温会下降，要想着带一件长袖外套；做完选择题一定要把答案填涂到答题卡上，考场提示“还有15分钟考试结束”时，一定要再次检查一遍选择题答案是不是涂在卡上了……

我知道，无论如何强调，总有学生会忘记带证件，也总有学生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才想起来还没涂卡，但是再涂已经来不及了，各种懊悔已无济于事。十余年寒窗苦读，若因这种失误功亏一篑，实在是太遗憾了。“我们坚决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再次强调。

一夜似睡非睡，做梦都在想，还有什么没有嘱咐到的。好在我的学生都在一中考试，所以，在考生进入考场之前，我就站在学校大门内，过来一个学生，我就叮嘱：“想着涂卡。”还有的学生看见我，就张开胳膊冲我跑过来，我也张开双臂给他们一个拥抱，拍拍他们的后背说：“加油！我在这里等你。”就这样，只要是在我面前经过的我的学生，我又挨个儿嘱咐了一遍。

考试结束了，学生从考场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很多学生张开双臂，像小鸟一样飞扑向我，开心地说：“老师，我涂卡了！”我笑，再给他一个拥抱。

那三天，我不记得我给了学生多少拥抱，也不记得学生给了我多少拥抱。当最后一场考试顺利结束，我收到了所有学生“涂上卡了”的答复后，目送着他们一个个走出校门。他们有的直接奔向了在校门外翘首以待的家长，有的走出校门再次回头，向我挥挥手。我笑着，挥动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再见，我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孩子们！此次一别，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全班同学共处一室的场面了，结束了中学时代，你们将奔向更加广阔的天地。我，只是你们人生历程中的一个驿站，一段经历，最终只是一个记忆，甚至多年之后，你还记得你的母校，还记得你的班级，却可能想不起来老师的名字。

然而，我不后悔。

如今，21年过去了，我通过不同的渠道了解到不少学生的生活情况，也知道不少人成为行业的佼佼者。他们都是我的骄傲。但是，也有很多人，高考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或许此生也不可能再见到。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世界那么大，希望我的学生都能勇往直前，去看更好的风景，去经历更丰富的人生。

回头看到的都是历史，都是记忆。当你回味历史珍惜记忆的时候，你就老了。

如今，我老了，马上要退休了，我的怀抱空空。

但是，想到我曾教过的学生，我的心中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