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道斌

每到大年三十那天，母亲天不亮就起床，开始煮、炸、蒸、炖，准备“年夜大餐”。每到这时，我便会言语谨慎，生怕不经意间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或是不吉利的话，招来母亲的责骂。

对我家而言，这一年一度的年夜饭，不只是一顿简单的晚餐，更是全家都要参与的仪式。我家的年夜饭讲究分工合作。母亲是总设计师，负责人员调度。父亲帮母亲打下手，负责清洗蔬菜和葱姜佐料，大姐是母亲的得力助手；二姐、三姐则要各自烹饪几个拿手菜；我总以尝尝菜的咸淡为由，来偷吃做好的菜肴。

“这是年年有余！”母亲指着一盘红烧鲤鱼对我说，小时候，家里穷，只有过年才舍得买鱼。而我家年夜饭桌上的鱼，却是一道“剩菜”，是不能立马吃的。在我的家乡，有一个约定俗成的风俗，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吃年夜饭时，都不能真正动筷子吃鱼，而是要让鱼剩余着，放在下顿饭才能吃，意味着“年年有余”。

母亲知道我不会夹鱼吃，随即又喜笑颜开地指着红烧鸡说：“这是吉祥如意！”鸡是一定要吃的，母亲说，吃了红烧鸡，吉祥又如意。

记忆里，母亲每年都会养几只母鸡，靠母鸡下蛋卖钱，维持一家人的油盐酱醋。平时，母亲舍不得杀鸡，只有过年时，才会挑选一两只不再下蛋的老母鸡，或红烧，或清炖，让一家人解解馋。

母亲喂养的土猪，宰杀烹饪后，当之无愧地成为年夜饭的主菜。猪肉在我们农村称为“百家菜”，无论蒸、煮、炒、炖、炸，都能与其他菜类完美搭配。清蒸猪蹄、糖醋排骨、梅菜扣肉，都是我的最爱。

记忆深刻的是母亲做的梅菜扣肉，制作材料有五花肉、梅菜、葱白、姜片等。通常是将五花肉上汤锅煮透，加老抽，油炸上色，再切成肉片。之后加葱、姜等调料炒片刻，再下汤用小火焖烂，五花肉盛入碗里，上铺梅菜段，倒入原汤蒸透。蒸菜时，把肉反扣在盘中。上桌时，色泽油润，肉烂味香，吃起来咸中略带甜味，肥而不腻。

如今，每到春节，母亲的年夜饭最让人盼望，因为那是家的味道，充满着暖暖的幸福和温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