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书敏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回到徒骇河边那个充满回忆的老家。父母都已故去，我就去看望一下已年近古稀的哥嫂，给他们送去些钱物，陪他们共进午餐，聊聊家常和往事。偶尔，我也会帮忙打理一下老家的庭院，清清杂陈。尤其喜欢像小时候一样站上房顶，登高望远，眼界胜过地面四角的天空。我家位于村子中部，可以眺望整个村庄。那份宁静与安详，那种熟悉的陌生，总能让我心生感慨。

站在房顶往北看，是我几个叔伯兄弟的小院。这几座小院子都宽敞而气派，但这几个兄弟陆续去世以后，老婆孩子都离开了这里，这几座小院便基本无人问津了。大门紧锁，院内树木蓊郁、杂草丛生，显得格外荒凉。房子没人住，就连新房子也显得破败不堪了。

往东看，是远房二叔的小院。这座院子更古朴些，满眼岁月的痕迹。小院里的枣树，曾是枝繁叶茂，每到中秋，满树大枣红彤彤的，拥挤而热闹。二叔还会让我摘枣吃。如今这棵枣树虽还是枝稠叶密，大枣却都不见了踪影。二叔前几年离世，二婶带儿子去城里打工，小院也长年空置。二叔在世的时候喜欢听歌唱曲，隔墙都能听到他欢快高亢的腔调，如今还依稀余音袅袅……

南望，因为隔着村路，看不清庭院里的情形，靠路的一座院子应该也是破落了，因为这家的男主人已去世多年。两个儿子，大儿子于多年前干工程出事故，而立之年就离开了人世。小儿子已搬去村东，闲置的老屋情形可想而知。再向西望，靠得最近的是别姓的几家庭院，这几家邻居比较年轻，虽常常外出打工，却是长居在此，崭新的高门大户，屋顶上有时堆放着晾晒的粮食，倒也显得庭院深深，生气勃勃。

回想起小时候，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呼朋引伴、成群结队地上学、玩耍。那时没有电灯，村里没有路灯，我们的欢笑声可以穿越黑漆漆的夜色传到星星上去。村西的徒骇河里，更是孩子们嬉戏的天堂，天热的时候，几乎是整天都泡在水里的，捉鱼、逮虾、摸河蚌……如今，我年过半百，曾经同玩的小伙伴们，老的老了，去的去了。如今的村庄，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年轻人很少，大多是留守老人和空荡荡的房子。

村庄的变迁让我感慨万千。小时候的老家已经渐行渐远，只留下那些美好的回忆和无尽的乡愁。或许有一天，我再次回到这里，村庄又改变了模样，或者已经整个搬离。所以，趁现在，只要有机会，我就常回家去看看，尤其是要看看那几位还在世的耄耋老人，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