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尚庆海

常言道：秋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记得儿时，秋分这天，祖母都会做一锅美味的秋汤给全家人喝，祈愿全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那时的生活条件有限，没地方买鱼，父亲提前几天就去河里捞鱼，并将捞来的小鱼养在洗脸盆里。到了秋分这天，父亲把小鱼的鳞、腮去除后，破肚、清除内脏，再清洗干净，放在一个瓷碗里。做秋汤用的菜是野苋菜。一大早，祖母便领着我和二姐，去野外采一篮子野苋菜，清洗干净，用来做秋汤。

家里人多，为了让一家人吃饱，祖母每次都用大锅做秋汤。锅烧热后，祖母舀一勺棉籽油倒进锅里，再把切好的葱花放进去，葱花的香味瞬间弥散开来。紧接着，祖母把备好的那碗小鱼下锅翻炒，炒熟后盛出来，再往锅里加水。水烧开后，祖母把打好的面糊一点点往沸水里倒，同时用长柄勺子搅拌，防止面糊粘锅。祖母很有经验，面糊的量掌握得刚刚好，做的汤不稠不稀。锅沸后，祖母把洗净的野苋菜倒进锅里，再用长柄勺子搅拌，一锅白面汤里飘满了碧绿的野苋菜，十分诱人。放齐调料后，祖母用勺子舀一点儿汤，浅尝一口，咸淡适中，再将炒好的小鱼撒在汤里，一锅美味的秋汤就做好了。

祖母非常重视秋分这个节气，喝秋汤时也讲究仪式感。等我们小辈把秋汤舀出来，一碗碗摆在桌上，祖母才招呼家人入座。那时我年龄小，总想端着碗往外跑，祖母说：“等你回来时，秋汤就喝完了！”我非常喜欢喝祖母做的秋汤，听了她的话，我便老老实实坐下，祖母就把她碗里的小鱼夹给我作为奖励。

母亲做秋汤时，会用虾米或海带丝代替小鱼，味道同样鲜美。爱人做秋汤时，食材更加丰富，她常用羊肉、牛肉做秋汤。

去年秋分前几天，爱人突然对我说：“今年做秋汤，我要换一种新食材。”我好奇地问：“换啥食材？”爱人故作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对此充满了期待。

秋分那天，爱人把我赶到书房，让我等她做好秋汤后再出去。中午，爱人喊我喝秋汤，我出去时，秋汤已经盛好放在了餐桌上，我迫不及待地走过去，看到秋汤里躺着两条煎炒过的小草鱼，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父亲捞鱼、祖母做秋汤、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秋汤……那些温暖、鲜活的画面一幕幕涌现，我鼻子一酸，顿时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