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 苇
○ 高明久
我们村北有一条班滑运河,它是1958年修筑聊滑道取土形成的。
原来,村东地势低洼,沟壑纵横。每到雨季,上游水顺流而下,村里的庄稼被淹没,青蛙呱呱地叫,让人心烦。庄稼常常是颗粒无收。
班滑运河建好后,旱时用来引黄灌溉,涝时用来排水,村里的几百亩地变成了良田。
为了增加收入,时任大队长的四叔带领乡亲们在河里栽满了芦苇,西起董家囤,东到刘海子,足足有两三公里长,使班滑运河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春天,芦苇如雨后春笋,起初是紫红色,你挨着我,我靠着你,形如圆锥,生长迅速。接着就会长出嫩绿的叶子,叶子柔软有弹性,一阵风吹来,似麦浪起伏。
春夏之交,我常常带着笛子去河边削芦苇。我挑几根粗壮的芦苇截成段儿,用锋利的小刀削去外皮,使其露出薄膜,把露出来的一端捻成捻子,再用筷子慢慢地顶出另一端,将其夹在本子里。
之后,我坐在河边,望着翠绿的芦苇,取一片薄膜,用唾液粘在笛子上,吹上几首歌曲。假若是清晨,太阳从东方露出笑脸,我就吹“太阳出来照四方”的曲调;如果是傍晚收工的时候,我就吹出“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的曲调。笛声悠扬飘过村庄,有时还会招来几个发小,我们一起唱起动听的歌谣。
秋冬季的芦苇,芦花飘荡,像一幅诗意盎然的水墨画。它们虽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但依然坚韧挺拔。在冬日白雪的映衬下,这些芦苇更显优雅静谧,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乡亲们怀着喜悦的心情,挥舞着镰刀收割芦苇。记得有一年,河里的水没过了膝盖,队长拿来一瓶高度白酒,叔叔大爷们喝上一大口喷在手心里,在腿上搓搓,再下到冰冷的河水里开始收割。上了岁数的人只管收割,闷不吭声。小伙子们割,大姑娘们捆,往往是一个不着边际的笑话,惹得小伙子们前仰后合,大姑娘们笑得两眼含着泪花,上了岁数的也会“嘿嘿”笑两声。
为了提高经济效益,队里将芦苇分到每家每户,乡亲们利用冬闲时节,将芦苇编成席子、草帽等,统一交给供销社土产部出售。
父亲和哥哥将芦苇进行深加工,我放学后也帮忙打下手,做些粗加工的活。年终分了红,父亲给我买了一支钢笔。兴奋之余,我用这支钢笔写了几句顺口溜:
河伴聊滑道,芦苇长路旁。
春夏绿油油,秋冬芦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