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版:一城湖·文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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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工张叔

○ 任重齐

我大学毕业后入职马颊河中学那年,让我爸给马颊河中学的校长打个招呼。我爸回我:“在教学一线锻炼锻炼再说。”这一锻炼就是两年,直到一位老师退休,我才接替他当了后勤主任。

马颊河中学的后勤事务主要包括校内外卫生管理、学生生活服务两个方面。我手下有一个“兵”——校工张叔。张叔早年在沈阳某部服役,是个炮兵,复员后来到马颊河中学干临时工。张叔与校长是小学同学。张叔刚来时负责上课、下课打铃,学校换了电子铃后,校长就让张叔在学校干杂务。虽说三百多元工资不高,张叔却很满足。那年市教育局让上报临时工名额,校长让张叔填个表,张叔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自己没什么升迁的机会,填不填表没多大意思。校长拿他没办法,只好作罢。谁知过了两年,学校填过表的临时工都转了正,张叔错过了这一大好机会,校长心里也很内疚。

有一天,学校的刘老师提起张叔那年填表的事。张叔说:“咱就这穷命,担不起那个福分。”说完哈哈一笑,看不出丝毫后悔与惋惜。后来,校长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给张叔补办了入职手续。

那年南方发大水,学校让全校员工捐款,每人100元。张叔找到校长,说他捐200元,南方兄弟有难,他多捐心甘情愿。有人给张叔送了一个白眼,张叔微微一笑,“啪”一个立正,给那人行了个军礼,弄得那人脸红脖子粗,非常尴尬。

张叔对学生非常热心。每逢学校放假,有学生找张叔帮忙搬东西,他总是立即答应。这些年,让张叔搬过东西的学生不计其数。那年秋季开学第一天,一名初一新生不慎将钥匙掉进了下水道,进不去寝室,急得直哭,后来找到张叔帮忙。有学生建议把门锁撬开,张叔摆摆手,说:“一个门锁十几元钱呢,不能撬。”张叔趴在水泥地上,用工具捞了十几分钟,终于把钥匙捞了出来,弄了一手污泥。

张叔在马颊河中学干到退休,几十年来都是一副庄稼人模样——肥大的裤褂洗得褪了色,胡子邋遢、不修边幅。张叔临近退休时,校长念他是学校的有功之人,便与他商量,让他儿子来学校做校工。校长说,先让张叔的儿子来学校干上一年,不发工资,等张叔退休了,再给他儿子发工资。张叔当着好多师生的面说:“两个人干活,只给一个人发工资,俺不当‘冤大头’。”张叔儿子在学校干了十几天,张叔硬把他拽回了家。有人私下里说张叔太傻,张叔哈哈一笑,说:“俺是怕校长为了俺犯错误,丢了乌纱帽。”

张叔退休后,我只见过他一次。在一个白菜摊前,张叔正与摊主为了几角钱争得面红耳赤。后来听说张叔去了大城市打工,找了个看大门的差事。

好多年没见到张叔了。每当步入校园,我总会想起与他朝夕相处的时光。

张叔,您在他乡还好吗?

2025-06-16 2 2 聊城晚报 content_71477.html 1 校工张叔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