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物语

■ 邹娟娟

明月照平原,树窈窕。我站立的地方,多的是枇杷树。

从前,枇杷是我们眼中的稀奇果子,桃梨比它亲切,葡萄比它优雅。最初见它,是在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瓶中,去皮去核的黄色果肉流淌蜜一样的味道。就像一个神秘的符号,枇杷的枝干和花究竟是何模样,不得而知。上学时,念到《琵琶行》,总忍不住想起能吃的“枇杷”。或许,在故乡这片后开垦的靠海沙地上,枇杷也是漫漫而行的。

十几年前,城市巷道旁突然出现了无数枇杷树。堂皇的叶,磅礴的身高,挺拔站立。秋季酝酿,冬天开花,春日结果,夏日成熟。每个季节的叶均油亮青绿,好比书页,随便翻开,都是诗行。

旁的花姹紫嫣红,在热烈的季节渲染热烈。枇杷花在清冷的时节,硬是衬托出超凡脱俗的清雅之姿。枇杷树端庄秀颀。当第一缕寒风席卷大地,草木开始凋零时,她们开始显山露水。开花了,疏疏密密的乳白,或淡黄,香气清冽。越是高大的树,越壮观,从树顶披散而下,没有蜜蜂蝴蝶相扰,静谧独立,在晨起的雾中,在夜晚的霜里,如同绝世美人,叶片是她的柔荑。簇拥的花初始被棕黄包衣裹着,一旦探出头,花朵和花蕊绽放光华,风卷其香,绕树三匝。站在花旁,欲语迟,只觉那花如笑靥,巧妙营造出清幽雅致的仙境。

冬去春来,花谢结实,初夏果实成熟,金黄圆润。古人用诗词赞她:“杨梅空有树团团,却是枇杷解满盘。难学权门堆火齐,且从公子拾金丸。”“杨柳枝枝弱,枇杷对对香。”“琉璃叶底黄金簇,纤手拈来嗅清馥。可人风味少人知,把尽春风夏作熟。”……枇杷,又称芦橘、金丸等,果酸甜,去皮即食。枇杷果看似敦厚,实则娇嫩,皮不能用力碰,稍不注意,便留下伤痕,影响颜值。

母亲在院中种了棵枇杷树,如今亭亭如盖。果子成熟时,她拿张长凳站在上面摘。我们心疼母亲腿脚不便,攀上爬下均费力,争相回去帮忙。母亲备好绑钩刀的竹竿和长柄剪刀,坐在枇杷树下翘首以盼。我们或立或爬,在院中忙碌,那一树金丸乖巧落入竹匾、盆中。儿子只取大果,专挑树顶向阳处的摘。母亲笑眯眯地看着,弯腰捡拾掉落地上的好果。阳光灿烂,枇杷果纷纷脱离,带给人间一份圆满和喜悦。

在黄土地上长大的孩子,自然对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饱含挚爱。如今枇杷落入千万家,点缀家园。母亲喜欢种枇杷树,除屋前屋后的几株,特地开辟了一大块地用来种枇杷。她说,孕育四季精华的枇杷浑身是宝,止渴解暑、润肺止咳。她现在习惯每日用枇杷叶冲茶喝,盛夏时吃几口枇杷罐头。来客人了,就在枇杷树下拉家常。

那是我心中最美的枇杷树。

2022-05-24 1 1 聊城日报 content_12349.html 1 枇杷物语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