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芒种
■ 刘国瑞
老爹打来电话,说地里的麦子该收了,让我回家一趟。
不对吧,我前几天刚回过家,看过麦子,颗粒还不饱满,这才几天的工夫,就能收了?我在电话里没说,心里暗自嘀咕。
这几天,单位工作忙,回老家的频次就没有原来那么多了。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做老爹工作,七十好几的人了,让他和娘把地租出去,到城里和我一起住,好好享享福。可老爹就是不听。有一次,老爹走路扭了脚,还拄着拐棍让老娘扶着天天去地里。
我驱车回家,没进家就先到了麦子地。
麦地里,机器轰鸣,麦浪滚滚,空气中弥漫着成熟的麦香。几辆收割机来来回回,干得热火朝天,正在紧张忙碌。远望自家麦田,麦株上下皆黄,一片片麦芒闪着光芒。走近看,麦株叶尖、叶片、叶鞘变黄,茎秆从下向上变黄,只有顶部一小部分呈现绿色。用手指甲一掐麦粒,留下轻微的掐痕。
“大刚,回来啦。”后院的二叔站在不远处跟我打招呼。
“二叔,这几天麦子怎么长得这么快?”我问。
“没听说过吗,小满小满,麦粒渐满。咱庄稼人有句老话,蚕老一时,麦熟一晌。小麦过了小满,说熟就熟,一天一变样,稍不留意,错过了最佳收割期,就会减产。小满半截仁,芒种见麦茬;芒种麦上场,龙口夺粮忙啊。”
我看了下手机,这才恍然大悟,可不呗,6月6日就是芒种了。
我急忙找到开收割机的师傅,递上一盒蓝将烟,说了一大摞好话,约定好时间,我就匆匆忙忙回了家。
老爹一见我进门,急急忙忙地说:“大刚啊,你可回来了,这麦子啊,八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二成丢,咱家麦子再不收可就晚三秋了。”
我笑着说,“老爹,你放心吧,我刚才已经和师傅约好了,收完二叔家,就收咱家。”
老爹说:“一到芒种,天气像川剧,一会儿一变脸,雨水多,自然灾害来得快,一旦小麦不能及时颗粒归仓,后悔可就来不及喽。”
“爹,没事,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我安慰说。
正在这时,二叔家的弟弟急匆匆跑了来。
“大刚哥,俺爹让俺来喊你,马上轮到你家了,让你抓紧去地里。”小弟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好的,我马上去。”
我正欲出门,老爹在后边喊,“大刚,等等,等等。”
“老爹,啥事?”我问。
“爹和你一起去地里,我不看着不放心。”
碰巧的是,麦子收完——芒种后的第二天,天就轰隆隆,下起了雨。雨,一连下了三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