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间的童年足迹
■ 杨瑞芳
在那个物质并不富裕的年代,拾麦穗成了我童年中一抹难忘的色彩。每当夏风轻拂,金黄的麦浪翻滚,故乡那片广阔的麦田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我们这群孩子的心。
“挎上我的小篮篮,跟上妈妈去田间。蹲在地上拾麦穗,一会拾了一大篮。颗粒归仓不浪费,珍惜粮食好习惯。”又是一年麦收季,听到儿歌《拾麦穗》,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故乡,儿时那些拾麦穗的欢快场景,一切仿佛如昨……
小时候,忙假是故乡夏收时,学校专门给中小学生放半个月左右的收麦假期。在这特别的假期里,我们的任务就是“龙口夺食”,拾那些被遗落的麦穗。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们就被大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嘟囔着抱怨早起的不快。
那时候,拾麦穗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一项任务,更是一场充满乐趣的探险。我们弯着腰,小屁股撅得高高的,一根一根地把麦穗捡起来,就像是在寻找散落的宝藏。每当发现一根特别饱满的麦穗,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捡到了一个稀世珍宝。我们会兴奋地举着它,向小伙伴们炫耀,那份纯真的快乐至今仍然让我回味无穷。
然而,拾麦穗也并非总是那么轻松惬意。炎炎烈日下,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脸上滚落下来,滴在地上瞬间就消失不见。身上的小背心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那种黏腻不适的感觉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尽管如此,我们却从未想过放弃。因为在我们心中,那些麦穗不仅仅是粮食,更是我们辛勤劳动的成果和希望的象征。
午后的麦田里,大人们仍在忙碌地收割着麦子,而我们这些小孩子则在一旁继续着我们的“寻宝游戏”。
六月的天气,骄阳似火。在热辣辣的太阳底下捡拾一根根麦穗,小伙伴们都大汗淋漓,小脸晒得通红,感觉累了、渴了,就会到麦田不远处的小河边,用双手捧起清澈见底的河水咕噜咕噜喝起来,然后再顺便用水把脸洗一下,又舒服又凉快。这时会清晰看到小腿上、胳膊上被麦根、麦芒戳了很多红点甚至破了皮,可我们一点也不会在意。
有时候,我们会比赛看谁拾的麦穗多,为了赢得比赛,我们会不遗余力地搜寻每一个角落。那种认真和专注的神情,至今仍让我感动不已。
落日熔金时,小伙伴们提着一竹篮子麦穗满载而归,将麦穗的头弄下来,再砸碎、晒干,仿佛是在收获一份珍贵的回忆。那些被遗忘的麦穗,成为我们生活中最宝贵的成果。农忙假期的十几天,虽然我们起早贪黑地奔赴一块又一块麦地,感觉很累,心里却是快乐的。出来一趟,能捡得三五斤麦穗便很知足了。
一个忙假下来,也能拾到几十斤。但是,一到晚上睡觉时,后背开始针刺般地疼,毕竟十岁左右的孩子肉皮嫩。尽管第二天仍感觉腰酸背痛,但是小伙伴们照样会来到麦田上阵。
半个世纪过去了。如今,回想起那段拾麦穗的时光,心中仍然充满了怀念和感慨。那时候的我们虽然物质匮乏,却拥有着最纯粹的快乐和最简单的幸福。那片麦田、那些小伙伴以及那一根根麦穗,都成为我最宝贵的童年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