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文物诉说民族大爱

■ 张英东 王春博

山东聊城,东昌湖畔,有一座具有藏族文化元素的展馆——孔繁森同志纪念馆。

纪念馆里,静静地陈列着三件国家一级文物——一个小药箱、一个听诊器、一本写着遗嘱的笔记本。这三件文物里,镌刻着孔繁森矢志不渝维护民族团结的忠诚和大爱,记录着孔繁森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留下的光辉事迹。

1995年4月7日,《人民日报》发表长篇通讯《领导干部的楷模——孔繁森》,并发表题为《向孔繁森同志学习》的社论。如今,三十年光阴流转,一代人韶华更迭,孔繁森把生命献给西藏各族人民和振兴西藏事业的动人故事,在岁月的洗礼下愈发璀璨、历久弥新。

文物,是沉默的“见证者”。它们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它们斑驳,却映照出永恒的光华。透过它们,我们一同追思孔繁森同志那如雪山般巍峨的品格,一同向这位不朽的精神坐标致以最深沉的礼敬与缅怀。

三个小药箱,装满民族情

孔繁森同志纪念馆里陈列着一只小药箱,长33厘米、宽15厘米、高21厘米,背带和箱体早已斑驳破损。很多人都知道,在西藏下乡调研时,孔繁森经常随身带着这个小药箱,方便为藏族群众看病。而很多人不知道,孔繁森先后用过三个小药箱,纪念馆展厅里陈列的只是其中之一。

1979年4月,孔繁森第一次援藏。当时,聊城援藏干部共15人,其中包括在东昌府区人民医院工作的李玉忠。考虑到西藏缺医少药,李玉忠向卫生部门申请了一些常用药品,装进两个小药箱里,方便携带。到了拉萨,很多人由于此前没去过西藏,出现了高原反应。孔繁森是个热心肠,又懂一些医学知识,他跑前跑后,和李玉忠一起照顾那些高原反应严重的人,给他们吃缓解高原反应的药物。在拉萨休整几天后,大家逐渐适应了高原环境,分别去各地任职。临行前,李玉忠送给孔繁森一个小药箱。从此,孔繁森就有了他的第一个小药箱。这个小药箱一直伴随着他,直到第一次援藏结束。

1988年10月,孔繁森第二次援藏,任拉萨市副市长。其间,他利用回家探亲的机会,去济南看望了无影山干休所的马从忻、徐诚夫妇。徐诚是孔繁森相识多年的老领导,1961年,17岁的孔繁森参军入伍,到济南军区总医院当了一名战士,被安排在当时的医务处副主任徐诚身边工作。徐诚看到孔繁森喜欢学习,就送给他一些医学书籍,指导他学习一些医学知识,这为日后孔繁森给西藏群众看病打下了基础。当徐诚从孔繁森口中得知西藏牧区缺医少药的状况,便送给孔繁森一个小药箱,又购买了1000元的常用药物一并送给孔繁森。这是孔繁森的第二个小药箱。

1992年,孔繁森任阿里地区地委书记时,时任阿里军分区副司令员、后勤部长靳树绩看到孔繁森的小药箱过于破旧,便送给他一个小药箱。这便是孔繁森的第三个小药箱。

孔繁森前后使用了三个小药箱,从侧面说明了孔繁森使用小药箱的频率很高。这三个小药箱,是孔繁森情系西藏人民的有力见证,里面装着的是共产党人深深的民族团结情怀。

一个听诊器,连接党群心

听诊器,一种普通的医疗器械。但陈列在孔繁森同志纪念馆的这一个,背后却有着不普通的故事。这个听诊器跟随孔繁森走遍了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岗巴县、拉萨市和阿里地区的山山水水,为无数藏族群众听诊,也曾挽救了许多藏族群众的生命。

孔繁森就像一个行走在雪域高原的“赤脚医生”,他把西藏各族群众当作自己的家人,把西藏各族群众的健康和生命当作比天还要大的事。在岗巴县昌龙乡蹲点期间,孔繁森白天带领群众劳动,晚上就带着听诊器走村串户,给群众看病。最多时,一晚上要跑十多里路。

1992年,孔繁森到尼木县考察的途中遇到紧急情况。一位藏族老人肺病发作,浓痰堵住喉咙,怎么咳都咳不出,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老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扼住自己的喉咙,面色青紫,双眼圆睁,满是恐惧与绝望。

千钧一发!时间不再是分与秒的差别,而是生与死的缝隙。孔繁森心急如焚,他深知时间就是生命,在没有任何专业设备、没有任何退路的绝境下,孔繁森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个他无数次贴近百姓胸膛、倾听生命律动的听诊器上。没有一丝犹豫,他拿出听诊器,猛地用力拔下了听诊器的软管。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孔繁森俯下身,毫不犹豫地将那截刚拔下的软管一端插入老人的喉管,另一端含进自己口中。没有防护,没有隔阂,他用自己的嘴,对着那致命的、混杂着脓血与病菌的浓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吸!

老人的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通气声,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老人胸膛微弱地起伏着,灰败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血色。孔繁森迅速给他服下消炎药,安排后续救治,终于把老人从死亡线上硬生生拽了回来。

孔繁森用一个普通的听诊器,时刻倾听着藏族群众的生命健康状况。他通过这样一种特殊的方式,把党的温暖送到了茫茫草滩上的帐篷里,送到了受疾病折磨的藏族同胞身边,也迅速拉近了与群众的距离、增进了民族感情。

一纸遗书,写不尽万般牵挂

什么样的人会提笔写下遗书?必是心有千千结、情系万万人者。孔繁森同志纪念馆陈列的这封遗书,让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个胸怀万般牵挂的人。

1994年春节,阿里遭遇了一场50年未遇的特大暴雪,孔繁森在灾情最重的革吉县和改则县间辗转奔忙。连日无眠的操劳击垮了他,重感冒如影随形,剧烈的头痛与高原反应撕扯着他的意志。在海拔5800米的曲仓乡,零下三十摄氏度极寒天气中,疲惫的他仍固执地钉在救灾一线。

一天凌晨三点,死亡的气息似乎触手可及。心跳如鼓擂,胸闷似山压,天旋地转间死神似乎就在门外。孔繁森用颤抖的手,在笔记本上给公务员梁福兴留下了那封“遗书”,托付身后事。

小梁:

不知为什么我头痛的(得)怎么也睡不着觉,我是在海拔近6000公尺的地方给你写的信,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侧(测)风云,我有一事相托,万一我发生了不幸,第一,你不要难过。第二,你给地(委)行(署)领导讲不幸的消息,不要给我家乡讲,更不能让我母亲和家属孩子知到(道)。第三,你要每月以我的名义给我家写一封报平安的信。第四,我在那(哪)里发生的不幸,就把我埋在那(哪)里。切记切记!

短短二百余字,字字千钧,如雪域高原最坚硬的磐石上镌刻的“青山处处埋忠骨”的赤胆忠魂与革命气概。这份遗书已是国家一级革命文物、100件齐鲁瑰宝之一。

为了阿里地区的发展,为了各族群众的幸福生活,孔繁森忘我工作,直至生命的最后时刻。1994年11月29日,孔繁森在前往新疆塔城地区巴克图口岸考察学习的路上,乘坐的汽车行至托里县附近时,突然侧翻在公路旁。孔繁森身受重伤,待送到托里县人民医院抢救时,他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一位共产党员平凡而伟大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为阿里发展奔波的路途上!

爱,是促进民族交流交往交融中一个永恒的主题。三十年过去了,孔繁森的身影已融入冈底斯山,他的故事却如狮泉河水般奔涌不息,持续浇灌着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精神沃土。回望他留下的斑驳遗物,它们早已超越个体遗存的范畴,成为矗立在雪域高原的精神界碑,无声昭示着一位共产党员“爱的最高境界是爱人民”的党性纯度与生命高度。

雪山无言,见证忠诚;江河奔涌,传承大爱。孔繁森用生命标定的精神海拔,永远是共产党员砥砺初心的永恒坐标;他用热血浇灌的民族团结之花,必将在中华大地上绽放出更加璀璨的时代光华。这是“齐鲁赤子,雪域忠魂”留给历史最雄浑的回响——关于信仰,关于大爱,关于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同心筑梦的磅礴力量。

(2025年度聊城市哲学社会科学“孔繁森精神研究”专项课题阶段性研究成果,课题编号:ZXKT2025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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