馕香飘满军旅路
■ 柳凤春
转业地方工作也有6年了,每当看到电视里、手机上出现的军人军装,军营情结便涌上心头。梦里依稀回到新疆军营,那个色泽金黄、沾满芝麻、香气四溢的馕饼立即就唤醒了味蕾,让我回味无穷。
馕是维吾尔族群众的主食,外形类似于烧饼,取材也是面粉,但在做工、外形、味道上与烧饼大不相同。新兵下连后的那次拉练,部队开赴伊犁东南方向的花果山,出发前,连队炊事班给每人发了两根火腿、一瓶水和一大一小两个馕,大馕直径约60厘米,中间薄、边缘厚;小的直径约30厘米,中间厚实、边缘薄。
接过这份行军路上的简便午餐,我嘟囔了一句:“这么难闻的味道咋吃,肯定没啥营养,不如多发几个面包!”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悻悻地把午饭随手掖进军绿挎包。到达宿营点,经过搭帐篷、整营区,几个小时的折腾后,我饿得肚子咕咕叫,一摸挎包才猛然发现,上车下车、蹦上跳下,挎包扣松了,把馕给丢了。班长发现我的窘境后说:“面包有营养,咱没有;馕没营养,让你弄丢了,咋办?”他说着顺手把自己的馕塞给我一个,挨着我席地而坐,告诉我馕是边疆群众的主食。肠胃不好的我吞吞吐吐地跟班长说:“我吃不下这玩意儿!”班长说:“忘记指导员政治教育课上讲的在西藏能吃饭就能立功的故事了?如果连馕都吃不下,那还能适应部队生活吗?练兵该从练胃开始!”
班长捏着我的鼻子,让我屏住呼吸硬着头皮吃馕,慢慢地咀嚼,越嚼越香、越筋道。班长教我吃馕,让我想起上甘岭上那个苹果的故事,一股热热的暖流从胸腔升腾起来,心头氤氲起浓浓的战友情、兄弟谊。原来作家笔下的战友情深就在我身边。
返营后,班长带我去了伊宁市的馕饼一条街,听着烤馕师傅们民族特色的吆喝声,目睹了场面恢宏的馕饼街,我由衷叹服。大的粗犷如锅盖,小的精致似杯盖,最大的馕作了垫底,按个头大小依次套上呈塔形摆放。戴白帽子的馕师傅把粘满了芝麻粒儿的馕胚贴在土制烤炉内壁上,烤炉口小肚大,像制作吊炉烧饼的炉子。烤炉旁的案桌上,冒着热气与香气的馕色泽金黄、形体圆润,引得来往的行人争相购买。此后每次外出,战友们都会带回几个馕饼,像是要把思亲恋家的情结吃掉消化,二十多岁背井离乡的小伙子们像爱边疆清又纯的泉水一样,也都爱上了民族美食——馕。
部队维稳执勤、野外驻训,馕都是不可或缺的食物。挥汗如雨的训练后,盛上一碗萝卜炖羊肉,手撕几块朴素平实、其貌不扬的馕泡在碗里,细嚼慢咽,滋味可与海鲜相媲美!“家常饭养壮汉,小油馕作伙伴。”馕虽没有油炸香煎,却在烘烤中散发出浓烈而纯粹的面香,像西北人的粗犷豪放。馕有着许地山笔下花生的优秀品质,壮实人的身体,滋养人的心灵。到新疆十多年,部队伙食一天比一天好,馕逐渐地淡出了餐桌。回望军旅,吃馕经历早已被时光酿成了尘封的美酒,我更加想念那浓郁的馕香味。
军旅生活的前10年在新疆,后10年到内地部队,无论在哪与馕邂逅,却咋也品不出新疆馕的香气。是生活环境改变了我的味蕾,还是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淹没了往昔的幸福满足,亦或是内心深处依然还眷恋从军之初的苦乐情结?
最近我与新疆的战友聊天。战友想邮寄些特产给我,问我想要什么。我说,异国他乡烤全羊,不如家乡一热馕,现在物流方便迅捷,新疆的瓜果特产随处可见,唯独难以尝到正宗的新疆馕,邮寄几个馕来吧!